当然,自我实现并不都是像我这种。
老先生应该很早就有这一层的体会了。您年轻时不惜一切跑去少林寺学艺,这就是一种自我实现的表现。”
程宗猷点点头,“你的理想很伟大,我自愧不如。”
李自成又开始吹嘘,“我目前只是世人眼中的‘流贼’,可已经不惜花大代价治理黄河水患。若我坐了天下,老百姓的生活绝对天翻地覆。
仅举一例,将来到崇祯十四年,江南大旱。初听起来似乎不可思议。江南水乡,居然会出现旱灾?
而导致旱灾的原因又仅仅是半年没下雨。江南缺水灌溉吗?当然不缺,缺的是水利,可是大明朝廷并不管。
半年没下雨,松江府百姓就开始吃草根吃树皮。民死道路,填沟壑者无算。上嗨县衙门前都躺了一地尸体。人尺人的惨剧天天都在上演,小儿被烤煮无数。
程老先生,那可是松江府,鱼虾遍地的地方,居然因为半年没下雨就成了人间地狱。不光可叹亦可恨!大明的官府衙门都在吃屎吗?”
李自成唉声叹气,“我可以预知后事,但是谁信呢?我只是一个‘流贼’罢了。黄河近在眼前,我可以出工出力防范水灾。但江南呢,再让我带上十万银子提前去修水利?我天天被官军撵的鸡飞狗跳,我做不到啊!”
“老先生,若想拯救天下黎民百姓,我是不是应该尽快推翻大明?朱家早该退位让贤了。”
李自成挠了下头皮,继续说道:“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尝试用大道理说服他人了,往后不会这么干了。我觉得实在没必要。难不成真就少了张屠户,就要吃带毛猪?天下有的是人才愿意加入大顺军。缺了张三李四还有王五赵六。我不稀罕再多费口舌了。”
李自成伸手端起茶盏,“其实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讲那么一通大道理不如说几句实在话。
曾经阔气的要复古,正在阔气的要保持现状,未曾阔气的要格命。大抵如是。
阔气人总共才有几个?绝少数。大顺军振臂一呼,天下民众从者如云,阔气人能对抗天下大势?他们要么在洪流中淹死,要么及早上船。
想坐船过河就先掏钱,别等坐满了你干着急。毕竟船上的位置有限,那时候你掏再多银子都没用了。”
程宗猷伸手端起茶盏,“今年我出银三十万两。以后每年报效军需不少于十万两,直到大统领南面称尊!”
“……”
李自成内心一震,差点把茶盏摔了。
程宗猷真他酿的是个大土豪。
徽商有钱,南明时清军攻江阴城,正在当地的利民当铺东家程壁治一人就拿出17.5万两白银资助明军。可见豪气。
老李稳住心神,佯装淡定的喝了口茶。
“只需五六年之后,老先生每年入账不会少于二十万两。”李自成放下茶盏,表明了态度。
程宗猷抿口茶放下,拱手道:“我财力有限,这是若干徽商集体报效。其实我不在乎能不能赚回二十万,只是为大统领的天下大同、理想之国尽一些绵薄之力。”
李自成抱拳,“是的,我们都愿为万千黎民百姓能安居乐业不惜奋斗终生。”
……
鲁迅说——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隔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
格命,革格命,革革格命,革革......
……
鲁迅还说——
街灯的光穿窗而入,屋子里显出微明。我大略一看,熟识的墙壁,壁端的棱线,熟识的书堆,堆边未订的画集;外面进行着的夜,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
我存在着,我在生活,我将生活下去,我开始觉得自己更切实了,我有动作的欲望——但不久我又坠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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