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健收到了宁负的名单,这是一份非常详细的名单,什么人在什么时候做了什么,全部都记录的一清二楚,点开内容中的链接,甚至有图像音频证据。
越往下看,越是触目惊心,尽管苏健早有耳闻,点开名单之时也做足的心理准备,但是此刻这些事实在他面前细致入微地铺陈开来,还是令他感受到排山倒海般的窒息。
一个个名字划过,苏健的额间流下冷汗,这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的级别和权力都在他之上,答应宁负的事还能做到么?
而这时,全息投影忽然迸出红光,凄厉的警报声响起,醒目的红字写着“一级战备”。苏健脑袋嗡地一声,只觉得血液全部涌向头顶,难道宁负还是准备动武了?
指挥部的大楼内所有人都在奔跑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健穿着军装,肩上将星闪耀,他在人群中穿梭,隐隐听到“智能体”之类的字眼,苏健皱着眉,推开了指挥部的大门。
全息投影上的地球图像密密麻麻布满着红点,有人看了一眼满头雾水的他,说:“阿撒兹勒回来了。”
这个古老的名字在核爆前意味着《圣经中某个堕落的独翼天使,而现在,则是人类对于智能危机的全部恐惧。了解内幕的人都清楚,正是这个智能体建造了智能国度,导致第一次智能危机的发生,人类不断失去土地,生存空间无限压缩,几乎要沦为智能体的奴隶。
人类几乎要被自己的造物取而代之。
很多家甚至都开始摹写战争失败后人类被智能体奴役的景象。分配好的,没有任何个性的住所,很少的工作,同时也几乎没有可以自由支配的财产。
不断的异化,让人变得好像机器。
差距越来越大,智能体不再理解人类,看待人类就像是人类看待自己豢养的宠物。
或许某天,宇宙中的其他文明光临地球,当他们了解到整个地球的发展历程后,大概会讶然于曾经的地球之主现在居然沦为了自己造物的奴隶。
苏健忽然愣在原地,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黑暗就此洒下,时间以诡异的方式流动,人们交谈,咒骂,奔来跑去,外面的世界亦是如此。
现在是这样,之前又何尝不是?
人类沦为自己造物的奴隶,仅仅只是一个猜想么?或者说,仅仅只是未来发生的事么?现在难道不是这样吗?过去难道不是这样吗?
资本的齿轮一刻都未曾停歇,权力,神明,也曾高高凌驾在人类至上,每个时代,只有极少数极少数的人没有成为自己造物的奴隶。
人类的文明愈发繁盛,人类的造物也愈加具体,从幻想到抽象再到存在最后拥有实体,有些东西变了,而有些东西一直没变。
那苏健自己呢?也是奴隶之一么?
嘈杂声将他拉回现实,看着投影上密密麻麻的红点,他知道答应宁负的事情很可能办不到了。将名单上的人交给宁负,必然会让世界政府元气大伤,无力解决智能体的叛乱。
无论从大局还是立场的角度考虑,他都没办法完成对于宁负的诺言了。
而这一点宁负也心知肚明,他沉默着,阿撒兹勒一挥手,玄鸟科技的智能体们相继离开,空荡的实验区就只剩宁负和阿撒兹勒两个人。
阿撒兹勒说:“你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为什么?”
“难道你觉得智能体作为一种智慧生命不能和人类享有同等的地位?你不这样觉得,你很尊重所有的智慧生命,你自己是什么你心里很清楚。要是这样算的话,彷生人也是人类的造物,你为什么要帮助他们争取自由呢?”
宁负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