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仲礼与郑俨从酒楼出来告别之际,此时的陆睿府上,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陆希道,听到管家说他父亲让他去一趟书房时,陆希道心里明显的一激灵,急忙回忆着这几日自己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忐忑不安的随着管家来到他父亲的书房,陆睿摆摆手,待管家离去,书房里便只剩他们父子二人。
“爹,您找我?”陆希道的语气明显有些心虚。
刚刚还颇有威严感的陆睿,此时则是换上了和蔼的笑容,道:“这些时日没给爹在外面惹什么事情吧?”
“没有,孩儿这段时间哪里都没有去过,就待在家里了。”陆希道睁眼说瞎话。
不过陆睿也不去追究,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而后道:“前些时日你跟徐仲礼之子在教坊司发生的事情,暂时就不要追究了,你所说的那泼李三不过就是外城一个泼皮无赖罢了,不值得为了他去跟徐家闹的不愉快。”
陆希道皱了皱眉头,他依稀记得,那次在半龙村碰见徐长亭回来后,父亲可是把他叫到书房好好的训斥了一番,还怒斥他竟然连一个自幼痴傻的小子都斗不过。
“嗯,我知道了,总之我不会再主动招惹他了,但他若是敢主动招惹我……。”陆希道坚守着自己的底线道。
不等说完,就听陆睿哼声道:“若是他主动招惹你,那你还跟他客气什么?”
“爹……但是徐长亭身边……。”陆希道神色一喜,眼看报仇还有希望便急忙说道。
“此事我知道了,过了这段时日吧,我已经差人去寻了。那徐长亭身边的年轻男子,可是个高手啊,难怪你会吃亏。”陆睿叹了口气道。
随即走到书桌后面转身坐下,而后拉开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四锭各五两的崭新纹银,摆放在桌面上道:“还记得上次去半龙村时,跟徐长亭站在一起的那个书生吗?”
陆希道的眼睛都放在了那白亮如雪的崭新纹银上,听到陆睿问话后,这才心不在焉的点头道:“记得,好像叫何什么天,一个读书人,但一直都是郁郁不得志,没碰见自己的伯乐。”
陆睿看着陆希道只盯着纹银的样子,想要训斥几句,但随即放弃了,深吸一口气后,道:“再过几日,半龙村的麦收也该结束了,这二十两银子拿着,明日亲自去一趟半龙村,把这银子亲手交给那何承天,就说……就说是我替半龙村的百姓以及朝廷给他的奖励。记住,其余的话不用多说,明白了吗?”
“爹,这点儿小事儿还值得我去跑一趟吗?让罗管家打发个下人去一趟不就行了?”陆希道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时候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书呆子,都能够亲劳他去看望了,还送这么多银子。
陆睿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动了动嘴唇后道:“罗管家份量不够,难道要让爹亲自去一趟不成?”
陆希道一愣,看着陆睿的严肃的脸庞,呆了呆后道:“哦,那我知道了,那我明日便去一趟,把银子交给他就是了。”
“明日一早就去吧,记得,见了那何承天后,收一收你那狂傲的性子,姿态放低一点,诚意摆的足一些。”陆睿叮嘱道。
陆希道点了点头,顺手走到书桌跟前,抓过那四锭白花花的纹银,一边往外走一边在手里把玩着,沉甸甸的新银子给人的感觉,还是跟碎银子不一样啊。
看着自己儿子那满不在乎、八成又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的样子,陆睿张了好几次嘴,但最终都没有再把陆希道喊回来再叮嘱一番。
也确实如陆希道所言,不过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罢了,满肚子的学问找不到一个能实现理想的地方,却是只能靠一双手给农户修理农具来度日,这样的一个人,想来自己也不必太过于放在心上。
何况他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这二十两纹银交到他手上后……若是聪明的话,那么他就懂得这是什么意思。
也应该知道收了自己这二十两银子后,什么事儿该说什么事儿不该说。
为人要是还机敏,还懂得感恩,或者是来自己府里登门道谢的话……陆睿心想:或许到了那时候,自己可以给他个风评、为他定个品。
半龙村何承天的家里,先是徐长亭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而后在吴江南关切的问道是不是感染了风寒,还是吃错什么东西,又给递来一杯热水时,徐长亭便不再打喷嚏了。
只是桑树底下,正在教其他几个大汉更改耕犁的何承天,像是被徐长亭感染了似的,也突然间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半龙村的麦收也已经开始,何承天、何承欢(棒槌)兄弟二人早就没有了私田,至于给人家耕种的公田,也早就因为他们家没有过多劳力而被淘汰了。
柳大安也得帮着父母去收麦,所以半龙村的耕犁虽然都改完了,但像周边几个村庄农户家里的耕犁,在半龙村试验尝到新耕犁的甜头后,也都扛着耕犁找何承天来更改了。
尤其是一些收麦较早的村庄,在麦收之后正是用耕犁的时候,所以自徐长亭来到半龙村的这几日,何承天帮人更改耕犁的活儿就没有停下来过。
徐长亭不在乎有多少人学会这简单的玩意,何承天也不在乎,毕竟这本来就是徐长亭的主意,主家都不在乎,他还在乎个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