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旦在宣府是最热闹的时节,天还是漆黑一片的时候,鞭炮声就开始响彻整个宣府城,因为放开了管制,几乎是家家都在燃放爆竹。
爆竹声声辞旧岁,刚刚从开州赶到宣府的苏白盐跟苏河也跟着放起了烟花爆竹,尤其是苏河,几个月没见,脸黑了一圈的小伙对爆竹又起了兴趣。
石头送进总兵府的一车炮仗,还没等到天亮,就被他放了半车出去。
因为苏城没有结婚,总兵府后院就由白盐担起了当家主母,给来家里拜年的一众都督都指挥使们的亲眷分发红包与礼品。
总兵府门前,车马络绎不绝,弥漫不散的焰火味儿中,一群群的将官嬉笑打闹着,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苏城虽然是总兵官,但也从天不亮就站到了日上三竿,再也没有麾下的将官来拜年,才能坐下吃一顿饺子。
“哎呀!”
苏河捂着腮帮子嚷嚷了起来,然后吐出了一个铜板,丢到了桌子上,倒吸着冷气。
白盐探头瞧了瞧铜板:
“呦,苏河你今年运气不错,开年就吃到了福饺,今年肯定能撞大运。”
苏河捂着差点没被硌掉的牙抽动脸上的肌肉:
“这大运我倒宁可不要。”
吃过了饭,苏城穿上棉甲,跟着杨信巡视宣府各处,驻守各城的边军都要抚慰,虽然年节前已经把银钱粮草都送过去了,新杀的豚猪肉也送过去了,但是主将的慰问也不可或缺。
除了距离较远的独石口几处卫所,实在无法到达,像是水口关、马营这些隶属宣府管辖的小隘口,苏城都要去看一遍。
一日奔波,苏城跟杨信赶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月亮上了中天。
在城门口处,将要分别的时候,杨信突然说了一句:
“公爷,前几日我收到家书,伯父说公爷答应入京的时候入杨府一叙,没想到这一叙竟然拖到了现在,还没能成行。”
苏城勒住了马头,问着杨信:
“这事倒是我的错了,前些日子本来有入京的机会,可惜未能成行。年后吧,若是能得陛下宣召,我入京述职,必定过府一叙。”
杨信神色黯淡:
“不瞒公爷,伯父身体不好,虽然身兼提督京营的差事,但大半时间都在府里修养,京营的事儿多是隆平侯与靖安侯在管着。”
苏城闻言神色也有些黯淡,杨洪戎马半生,固然闯下了杨王这样的名号,但也把自己的身体熬坏了,马上将军,能够暗度晚年的又能有几个。
这样想着的时候,苏城正想安慰杨信两句,亲卫陶成与杨玉纵马而来,到了苏城面前,杨玉勒住缰绳,看了杨信一眼。
杨信闻言向苏城拜别,催马去了。
杨玉看杨信走了,这才压低了声音说着:
“锦衣卫有使者到了府内,传了旨意,命侯爷亲启。”
说着,杨玉递出了一份折子。
苏城脸色一变,什么旨意,需要等到正旦才传递到宣府。
苏城接过杨玉递来的旨意,展开看了一眼,脸色立即就变了,手臂一扬,声音嘶哑高亢:
“传我军令,自此刻起,今夜全城宵禁,把张石头孙勇都给我叫起来,命三位副总兵分别镇压东北西三处城门,严禁有任何异动。”
说着,苏城看向了南门:
“今夜,本将亲自镇守这处城门。”
苏城一声令下,整个宣府就动了起来。
孙勇策马,直奔南门,见到了苏城,问着苏城戒严的原因。
苏城看了一眼杨信、孙勇、石头跟十几个指挥使,嘶哑着声音:
“都给我听好了,今夜宣府不能有任何异动,胆敢有持刀异动者,就地拦阻,敢持械反抗者,格杀勿论。”
说着,苏城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陛下,要到宣府了。”<!--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