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帝朱祁钰被于谦的话弄的有些心烦意乱。
他倚重苏城,他也倚重于谦,但是对两人的倚重有区别。
苏城,于他而言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是朝廷的定海神针,是他朱祁钰登上帝位的保驾锦衣卫。
于谦是他在朝政上的依仗, 是他处置朝局,依仗为腹心的人,也是七卿中能够让他托付的重臣。
但是于谦的位置要靠后。
现在靠后的文臣攻讦靠前的武臣,朱祁钰心中没来由的烦躁。
若是苏城也能辅助自己处置朝政,那就太好了。
虽然心中这样想,但朱祁钰不敢在脸上把不耐烦表现出来, 这几日读太祖手札、太宗手札, 朱祁钰对为君、为国、处置朝局的见解开始攀升,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大殿外大汉将军的禀报声恰到好处, 让朱祁钰找到了不听于谦唠叨的理由。
“成敬,去看看,是什么消息要报到武英殿来?”
成敬躬身去了,从大汉将军手中接过一份军报,快步走进大殿。
朱祁钰展开看了一眼,在众臣的瞩目之中,笑容一下就浮上了脸颊,神情愉悦的把军报展示给诸位大臣:
“诸位先生,这是五军都督府转来的安远侯柳溥发的战报,门头沟一战,武清侯一战击溃瓦剌两万精骑,赛刊王重伤丧胆逃遁,俘虏缴获无算。”
“大捷啊,诸位先生。”
朱祁钰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就像一个小孩子炫耀自己有宝贝一样。
你于谦不是说朕倚为腹心的勋贵重臣不行吗,第一次当着你的面打了胜仗不算,那这次的算不算?
击溃两万,俘虏无算, 而且还是你兵部和五军都督府派在军中的安远侯发来的战报。
于谦是七卿重臣,也是兵部尚书,第一个接过了战报,仔细扫了一眼,脸上的神情就变的难看起来了。
自己刚说了苏城不行,这战报就来了,而且还是大捷。
自英宗土木之变后,能够排在前列的大捷。
结结实实的把自己刚才说的话给击的粉碎。
宁阳侯陈懋从于谦手中接过军报,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揉了揉发涩的老眼,一捋白须说着:
“安远侯也是多年老军伍,如此大捷肯定不敢虚报,武清侯大营距离京城并不算远,正式战报很快就能到,等正式战报到了,陛下再行封赏,也不为迟。”
丰城侯李贤却开口说着:
“稍后再议也是可以的,但是臣以为兵部尚书于谦、兵部侍郎俞山, 对我等武臣有偏见, 此次议功,我五军都督府应当有参谋定夺之权。”
于谦闻言脸色一变,想要说话。
朱祁钰轻描淡写的一挥手:
“准了,以后议功,就如此例,五军都督府有参谋知悉之权,着兵部依此办理。”
在数次对于谦失望之后,朱祁钰终于决定向兵部的权力开刀,分润给五军都督府,让七卿之中,出现能够为武人说话的官员。
……
居庸关外,风冷天高。
无尽的骑兵如同黑红两色的绸缎般,漫山遍野,铺满了居庸关外的山道、高地、矮坡。
猎猎作响的红色明军大旗下,苏城披着貂裘,目视远处的居庸关城墙,在他身后,是几十员明军将校,各营都督都指挥使。
夜不收营的老谢一脸沧桑,指着居庸关城墙各处,说着打探到的军情,瓦剌军的配置,城墙上可能出现的弱点。
“强攻不可取,我军多为骑兵,须等步兵与车兵都到了,才有破关希望。”
谢狗子说完看着苏城,等着他的指示。
昨夜踏破敌营,立下大功的石头右手按着马鞍,左手勒住缰绳,学着苏城的模样:
“我认为可以打一打,瓦剌人被吓破了胆子,说不定我们一打,瓦剌人就把居庸关给让出来了。”
安远侯柳溥昨晚一战,也还是敢打敢冲,算是得到了一众将领的认可,他勒住马匹缰绳,瓮声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