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姬兴上山并不容易,跟着人群磨蹭了很久才到了大佛寺门前。
可下山就容易多了,跟着老妇人走在一条偏僻山路上,不到盏茶功夫便到了山下。
而这时他并未着急上前,依旧紧跟在对方身后。一路走街串巷越走越是偏僻,到了最后竟都快走出了城去。
眼前也出现了一片与城内闹市极为不搭边的老旧住宅。
“这是什么地方?这房屋都有些年头了吧?”
江南城被秦淮河一分为二,南北两岸共四个城区,其中城南偏西一带最为破旧,坐落着很多老旧住宅,大多是平民居住。这片区域也被当地人称为老江南。
街道上店铺寥寥无几,放眼望去只有几个小贩摆着不大的地摊,其中货物样式不多,大多是些常见的生活用品。
当然姬兴没太在意这些细节,跟着老妪是越走越偏僻,越偏僻环境也就越破旧。
直到拐进一个胡同,他这才加快脚步追上了老人家。
“小师父,你是……一路跟过来的?”
先前在寺庙门口,姬兴一身邋里邋遢的打扮极为惹眼,老妇人自然也是注意到的。
此刻见其突然出现拦在自己身前,老人家脸上不免露出些许错愕。
姬兴先是作了一个佛礼,而后才轻轻一颔首。
“小师父有什么事么?”老妇人也慌忙回礼,而后发出疑问道。
闻言,姬兴立刻伸手比划起来。
见此,老妇人立刻明了,心知对方竟然是个口不能言之人。
只是姬兴比划了半天,她却根本不明白对方想表达什么,脸上也更加狐疑起来。
“唉,师父,救人要紧,徒儿不得不违背师命了……”
见对方始终没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姬兴只能哀叹一声,当即不再藏拙,立刻开口道:“老人家,小僧在作闭口禅,暂不能言语。但如今人命关天,不得不破此戒。”
“哦,罪过罪过,小师父原来是在作闭口禅。老婆子罪过了啊……”
听到姬兴突然开口说话,老妇人顿感意外。听清内容后,她不禁自责起来。
身为佛教信徒,老人家如何不知闭口禅的名堂,只觉得是因为自己才让对方破了此戒,不禁有种犯了天大过错之感,良心上很是不安。
“老人家不可,这不关你的事。如今还是救人要紧。别的先不提,说说你家孙女的事,到底是得了什么重病?”
听到姬兴这么说,老人家的神色这才恢复了一些。但紧接着目光却有些躲闪起来。
“我家孙女也没得什么重病,如今我求到了佛祖香火,已无大碍。小师父就不必操心了。”
闻言,姬兴看了眼对方手中捧着的布包,眼神中露出一抹不屑之色,但只是瞬间便收敛下去,并未被对方察觉。
“老婆婆,实话说了吧,这些香灰并不能治病。小僧跟随师父修行多年,从小便习得医病救人之道,或许我可以帮您孙女瞧上一瞧。”
跟随觉远大师修行十年,姬兴对医道也是有所涉猎的,而且医术还不差,在草堂寺时曾出手救治过村民,也遇到过很多疑难杂症,但都被其攻克了。
可以说有着丰厚的行医经验,故此他在说出这番话时,表现得极为自信。
然而,令姬兴有些没想到的是,对方在听了自己的话后,依旧摇头坚持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有佛祖香火了,小师父就不必操心了。”
听到这话,姬兴哪能轻易善罢甘休,他早就认定对方手上香灰不能治病,自然不肯轻易离去。
“老婆婆,这东西真不能治病,就是一堆香灰而已,病了还是得请大夫看。我虽年纪尚轻,可行医经验丰富,治疗过许多疑难杂症。”
姬兴以为对方是看自己年轻,对自己的医术并不信任。当即继续开口劝说。
“小师父,不用了。你治不了,佛祖香火肯定能救我家孙女的。”
老妇人说话间,极为看中手里的布包,眼神中满是敬畏之色。
见对方如此,姬兴顿时有些无可奈何。这般看来,自己哪怕舌灿莲花也是无法说动对方,当即也没再坚持,一转话锋道:“既然如此,那这样如何,小僧这便与您走一遭。若到时这‘佛祖香火’无法治好您孙女的病,小僧再出手如何?”
姬兴话罢,老妇人脸上突然表现出一丝不自然。眼神中也闪过一抹黯淡之色,但转瞬间便收敛下去。
尽管如此,这些表情中的细微变化还是被姬兴捕捉到了,这不禁让他更加心中好奇,对方的孙女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不用了,老婆子我也快到家了,就不劳小师父费心。”
老妇人神色变得有些慌张起来,说话间也不顾得什么礼节,竟直接绕过了姬兴,直奔胡同最里面的院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