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来自校尉府的聚将鼓声传遍襄关,各坊骚动起来。
部分机警的将士已经在早晨听说有乌桓人南下时便已经做好了披甲备马的准备。
此时聚将鼓响,甲士奔走集结
公孙达和左平都不是磨叽的人,许诺了公孙颜要借兵便不会拖延。
以襄关校尉府为中心,一批批顶盔贯甲的骑士向校尉府校场汇集。
纵然只有数百人,但竖起的骑枪矛戟密集如林,枪上红缨如血,在马蹄踏地的隆隆声中,公孙达亲将王岩、左平亲将左远各自点齐精锐,悉数集结于此。
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一次简单的接应任务,可是高高站在点将台上的赵云知道,事情远不是那么简单。
公孙达和左平答应借兵是为了接应,若知道还将救援阳丘里,他们必然是不愿的。
阳丘里二百来口对于公孙颜需要反复纠结斟酌。
但对公孙达或者左平来说,不过区区二百余口,死便死了,救援这个选项绝不会出现在他们的决策名单上。
赵云肩头上承担的除了救援任务,还需思虑如何协调此间关系,不让交付到他手中的兵马折损过大。
若是担着责任借兵的公孙达和左平部损耗过大,即便后果他一力承担,公孙颜在公孙家的处境也将更加艰难。
他必须为她取得一次足够让人另眼相看的大胜,斩断那些心怀鬼蜮之人向她伸来的触爪。
想到此处,赵云面色更增了几分肃然,他对着公孙达和左平一拱手,翻身上马,领着三百骑兵走出校场。
公孙颜站在襄关墙头的角楼上,她看着一队队骑兵如同钢铁的洪流从城门奔出,高高竖起的骑枪上红缨连结成的红云消失在地平线。
“回去吧。”
直到再也看不见骑队最前方白马银枪的身影,她才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对护卫着她的夏侯兰说道。
雄鹰从空中掠过,发出一声声清越的鸣叫,它震翅破开云层,一路向南。
一支铁箭急射而来,与雄鹰擦翅而过,划过一道抛物线,坠向地面。
“可惜了。”阿都那手搭在额上,眯眼看了一阵,随后收起弓箭,语气遗憾说道。
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双手被长索绑在身前,远远的拖在阿都那的马后。
阿都那的马加速,拖在后面的人就得努力迈开血肉模糊的双腿跟着加速,体力稍有不支摔倒在地,便全身被地面嶙峋碎石拖到血肉模糊,必须跌跌撞撞的赶紧站起来,才能避免被地面的碎石凌迟。
阿都那还时不时的放慢马速,让拖着的人有喘息之机,稍稍恢复体力。
对这种游戏阿都那乐此不疲,他喜欢做一个驯服者,想叫这匹桀骜的孤狼匍匐在他的脚边。
张著身上血肉模糊,精疲力竭,身上的伤口多到让他麻木得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但他依然神志清醒。
听见阿都那的话,他抬起被刮去半边脸皮的脸,透过披散的乱发,满是血丝的眼睛闪过的依然是轻蔑。
对张著的反应,阿都那并未生气,应该说他更高兴张著有这样的表现。
这样,驯服之后,将给他带来巨大的成就感,就像他儿时遭遇的那匹野狼。
他曾花费许久时间将它驯服,等到它摇尾匍匐时,再将之戮杀剥皮。
他至今记得那头蠢狼死前的眼神,每每回忆都叫他心情愉悦至极。
现在,他也希望在这个白马义从的汉将身上得到同样,甚至远高于那次的喜悦。
日暮西垂,天光翳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