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主事那里记了行阚,周钧早早的出了都官司,骑马去了平康坊。
将乘马寄在厩中,周钧还没走到北里中曲的场门,远远就听见鼎沸人声和嘈杂阔论。
只见大批大批的民众,将中曲的场院堵得水泄不通。
走近一看,有那吟诗作对的文人雅士,也有那腰缠万款的商贾大户,还有那高呼戏词的痴男怨女。
所有人,聚集在这里,竟然都是为了想要一见西厢记的角色。
在场门处维持秩序的坊丁们,一边大声呵斥不要拥挤,一边不停记着访录。
记完来者的姓名和身份,坊丁又会向其发了一枚木牌,同时告知对方,稍晚些场外会放榜,倘若榜上有名,便可入曲。
周钧听了哭笑不得,现在想进北里,还得先摇号了。
好不容易挤到场门处,周钧一边被推搡,一边朝坊丁报了姓名。
后者听见周钧的名字,先是一愣,接着便出言要看凭引。
周钧从怀中掏出鱼符,向其展示了。
在确认无误之后,坊丁抬了栅栏,让周钧进了曲内。
旁人见了,顿时叫道:“凭什么他进得?!”
那坊丁大吼了一声:“他是周衡才!西厢记的原笔!”
将吵闹丢在身后,周钧顺着中曲一路向前,先是去了宋若娥的院子。
只见院门前人头攒动,呼声震天,皆是求见崔莺莺的访客。
周钧自忖了一会儿,便折返去了解琴的故冉居。
走到故冉居后院的门前,周钧瞧见门扉紧闭,便上前敲了敲门板。
门后传来一个婢子的声音:“解都知今日不见客。”
周钧想了想,开口说道:“烦请通报一声,便说来者乃是周衡才。”
门后沉默了好一会儿。
终于,大门开了一条缝。
门后的婢子瞧见是周钧,先是探出头来看了看左右,确认并无他人之后,连忙将后者一把拉进了院中,又飞快的将门关上。
那婢子招手示意周钧跟上她,后者一头雾水,便也照做了。
入了堂间,周钧总算是明白对方的用意了。
原来,崔莺莺的扮演者,宋若娥,正躲在故冉居之中,一脸的烦闷。
在一旁的解琴瞧见周钧,先迎上来行了万福,接着笑问道:“周二郎今日怎有暇来了这里?”
周钧朝解琴拱拱手,将程主事的托话,照原说了一遍。
解琴听了还没开口,若娥却皱眉问道:“出官使?教坊该不会令我,在那梨园之中,再演一遍崔莺莺吧?”
周钧想了想,回道:“若娥并非乐籍,教坊自不会强难。”
“某揣测,当是请你们去教询一番,另寻乐伎于梨园再演。”
若娥听见这话,松了口气:“那便好。”
解琴看着若娥笑道:“居士如今可是炙手可热的名角,有那巨贾豪掷百万,只求见上一面,你却弃之如敝履。”
宋若娥:“那些个屙蠹之人,我多看一眼,都会犯了恶心,莫要再提!”
解琴眨了眨眼睛:“居士真正担忧之事,怕是这招摇的名声,假若传入那钟璋的耳中,会徒增恶感吧?”
不提这个还好,说起这事,若娥一肚子恼火:“我真是悔不当初!明明与我无干,为何非要承了这崔莺莺之角?到头来,闹心堵闷,全是我一人的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