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赵煦这种情况,在后世看来应该就是性瘾症,这种病有生理因素,也有心理因素,后者占比更大,因此医学上将性瘾归于一种特殊的强迫症。
“这事还有什么因果吗?”
赵煦却不明白,古人对心理方面几乎没什么研究,更别说涉及到人性的本能了。
“不错,官家你可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放纵自己的欲望吗?”
宁复再次问道。
“这个……”
赵煦闻言却一下子露出挣扎的神色。
这却让宁复心中一喜,因为赵煦的反应越强烈,就说明他可能找对地方了。
“一定要回答吗?”
赵煦有些不情愿。
“一定要回答,而且说的越详细越好,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到官家的病根。”
宁复再次认真的回答道。
赵煦闻言再次露出纠结的神色,过了许久之后,他这才长出了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
“这件事说来话长,甚至要从我登基时开始说起……”
赵煦登基时才十岁,因太过年幼,所以由高太后垂帘听政,朝堂上的事务全都由高太后一言而决,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甚至直到赵煦都十七岁了,高太后却还是不肯还政于赵煦,这也让赵煦对高太后也产生了不满,最后这种不满甚至变成了怨恨。
“当时朕与太后相对而座,大臣们全都面朝太后,背对着我向她奏事,整整八年,我看了那些大臣八年的屁股和后背,甚至在我成年后,他们也没劝过太后还政于我!”
赵煦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
也正是元佑大臣对他的不敬,所以他当政后,才会纵容章惇将所有人都贬了出去。
“官家,这些和你放纵自己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宁复却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些事情他也有所耳闻,而且他还知道,高太后对赵煦的生母朱太后也十分苛刻,甚至刚开始时,都不给她应有的太后待遇。
“你别着急,很快就讲到了!”
赵煦说到这里再次深吸了口气。
“那年我才十一二岁,对男女之事已经产生了好奇,可是太后却不知安的什么心,给我身边安排的全都是又老又丑的侍女!”
“这个……”
宁复听到这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高太后了?
也许她是出于好意,怕赵煦这个少年人把持不住,只是这种作法却并不怎么高明,甚至会适得其反。
“后来宫中有个内侍想要巴结我,于是从民间寻找美貌的女子,以乳母的名义安排她们进宫,结果这件事不知为何被朝中大臣知道,上书太后把事情捅了出来。”
赵煦说到这里时,脸色变得十分狰狞,显然这件事对他造成十分巨大的伤害。
“后来太后明面上把事情压了下去,可私下里却把朕怒斥了一顿,同时安排不少道学先生给我讲学,身边所有侍女全都被调走了,直到后来我大婚后,身边才有了女子!”
“所以从那时起,官家就夜夜笙歌,表面看似放纵,其实是在向高太后示威、报复!”
“不错,朕就算大婚,她也不肯还政于朕,朝中大臣处处以她为尊,朕除了沉溺于女色外,还能做些什么?”
赵煦神情激动的再次道。
以前高太后可以禁止他接近女色,可是大婚之后,赵煦在这方面终于自由了,这也高太后唯一管不了他的地方。
“病根找到了!”
宁复长出了口气,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当初高太后对赵煦的管教太严,再加上她又贪恋权势,不肯及时还政于赵煦,从而让赵煦落下了心结。
“官家,臣斗胆问一句,您对高太后是不是心怀怨恨?”
宁复索性把话挑明了,想要解开赵煦的心结,就必须让他正视这个问题。
“是!”
赵煦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在高太后生前,您有没有当着她的面,将这些怨恨都讲出来?”
宁复再次问道。
“她生前将朝政大权尽数抓在手中,我哪敢把心中的怨恨表现出来?”
赵煦却是苦笑一声道。
“那官家您想说吗?”
宁复目光直视赵煦问道。
“当然想,无时无刻都在想,当时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在当政后把心中的不满与委屈,全都当着她的面讲出来,可惜她死的太早了!”
赵煦说到最后也是一脸的遗憾。
“人虽不在了,但墓却还在啊!”
宁复忽然开口提醒道。
“你不会是想……”
赵煦闻言一惊。
古人都讲究人死为大,哪怕再大的怨恨,也会随着死亡烟消云散,所以宁复的话实在有点离经叛道。
“官家,你心中的委屈、不满与怨恨,全部由高太后而起,自然应由她而终,人死了并不意味着所有事情都结束了!”
宁复语重心长的再次道。
听到宁复这么说,赵煦露出沉思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赵煦猛然抬头高声道:“童贯,准备行驾,朕要去永厚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