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肃站在朱雀桥上,遥望向皇宫方向,再看向西侧的十里秦淮,心中不禁大为感慨,跨越了一千多年,见识了六朝建康的繁华,真是一件幸事啊。
秦淮河朱雀码头是二十四航最大的一个码头,谢礼等人也由此上岸,往御道东侧的乌衣巷谢府走去。
越过御道往东走,立刻安静了许多,不多远,就像是进入了一片幽暗森林中,两旁皆是私家园林,高族大门依次林立。
王恭兵败,身死道消,但府邸却是被留下了,在寸土寸金的建康城,单是这一栋宅子就价值不菲。
曾经的“王府”热闹非凡,门前宾客络绎不绝,前来拜竭之人直至日暮西山不散,如今却是门庭冷落,凄凄切切。
偌大的一个府邸内,只住着王愔之和王昙亨两兄弟及其家眷子弟,怎一个冷清了得,虽是如此,依旧是寻常百姓高不可攀的存在。
王肃在两名老仆的带领下,走进了阔别已久的府邸,中厅里,一个雍容华贵的妇女正在翘首以盼,她名谢月镜,乃是王肃的老妈。
她眉目中藏有一丝忧愁,依着门框看着,忽然焕发出一丝微笑,高兴的溢出了些泪水,一番仔细打量后,又不禁瞠责道:
“怎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变黑了些,倒是壮了不少,哪还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
“让你舅舅替你寻个差事不好吗?”
王肃心里的情感很复杂,却是很甜蜜温馨,有时候,便是这一份简单的关心,对于一个孤儿长大的王济希来说,更是求之不得的。
“肃,拜见母亲。”
王肃缓缓跪下,伏身贴地,行叩拜礼。
谢月镜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弯腰扶起儿子,领着进入中厅,招呼着丫鬟端来茶水,询问王肃这几年在洛阳的生活。
王肃只是隐藏了和谢华容的事,其他的事无巨细,一一告知,谢月镜抿嘴微微一笑,似是而非的说道:
“听说我侄女华容也来了建康,好些年没见了,我当年在会稽老家的时候,华容才几岁呢,如今都及笄了,也不知什么模样了,改天得个空,好去见见。”
闻言后,王肃大囧,瞪大了眼珠子,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若是被误会了,那玩笑就开大了,赶忙解释道:
“母亲,我从洛阳回建康,与谢礼一道,刚好顺路,后来才知华容表妹也在。”
谢月镜看向一脸紧张的儿子,干杵着不知所措,不禁掩嘴失笑,又言: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
“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这首《桃山》作的极好,想来三月三,漫山桃花盛开,落红满地,华容应该穿的一身素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