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平白无故交给后继的天津巡抚毕自严,于是四门火炮就地储放在江西广信府城,等着徐光启东山再起后使用。
结果掌政的东林人弃了徐光启,着重任用李之藻、杨廷筠,还舍得花钱。
李之藻以光禄寺少卿职务管理工部郎中事,亲抓造炮一事;御史杨廷筠也得到重用,带了好大一笔钱去澳门采购红夷大炮。
连带之前四门,杨廷筠又采购了二十六门,一共三十门红夷大炮!
这三十门红夷大炮,此刻就在天津码头!
不仅这些,还有从福建、广东找来的铸炮工匠,其中包括几名在吕宋帮佛郎机人铸炮的中国工匠。
作为朝野鼎鼎有名的西学党,孙元化自然清楚东南沿海的情况。
北京兵部急缺的红夷大炮……实际上广东、福建地方就能铸造,二三十年前就能铸造。
要么是地方官员勒索、威胁荷兰、佛郎机的武装商船,让这些武装商人以船上火炮冲抵商税。
毕竟只有这样的红夷大炮摆到城头、炮台,当地官员才能睡个安稳觉。
或者从被俘的‘红毛番’商船上自己拆卸,再要么就是打捞沉船。
有了红夷大炮实体,以东南的冶炼、仿造技术,自然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比如‘雷州府海康县红毛番大炮二十余位,肇庆府阳江县有东南夷大炮二十余位’,这可都是东南地方官攒下的东西。
红夷大炮,在西学党眼中真的不是稀奇东西,铸炮技艺更是简单,照着比例尺铸造就对了。
保持比例尺,三千斤、四千斤、五千斤大炮随意铸造!
“三十门大炮……这真是气运所钟,合该吾辈成就大业!”
本就心灰意冷的孙元化招待杨廷筠,畅谈报国无门之心迹,灌的杨廷筠颠三倒四,还不忘宽慰孙元化:“督师孙公知人善用,初阳不必苦闷,他年自有出头之日。”
杨廷筠已年过六十,胡须略白,长呼一口气:“初阳还能等得,老朽却是等不得了。”
孙元化饮一杯闷酒,苦笑不已真情流露:“登莱之事,令晚生心中生出无限郁闷。这股郁气不消,哪有心力去做他事?”
登莱巡抚陶朗先做得好不好?自十年前就任登州知府以来,就积极开荒种田,考政绩第一予以超擢任用。
辽东事变后,陶朗先又受到特殊任用,违背调离原则被任命为登莱巡抚。
任期内安抚渡海逃难的辽民以工代赈又积极开垦荒地,以粮养工,以工锻造器械、造船,一套组合拳下来使贫瘠的登莱二府超额完成了熊廷弼要求的军需补充任务。
这已经不像一团黑夜中的火焰,而是炸裂燃烧的火药、烟花,让太多、太多的官员脸上无光。
仅仅是陶朗先上奏开海禁,从海路运粮一百八十万石,节省陆路运输需要开支的五百万预算运费……就给捉襟见肘的朝廷立了大功。
可换个角度来看,五百万运费,从勋戚、官员再到豪强、商人,多少人就指望着这个发财,你开一个海禁,就少了五百万开支……你还想不想活了!
入了诏狱,陶朗先死定了。
他的一腔热血泼在无数人脸上,冰冷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