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东林朋友还执掌朝堂,自己就算丢官,早晚也能卷土重来。
天下的田产是有限的,官位更是有限的。
自己一年三升迁,这挡了多少人的正常升迁渠道?
还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好多与自己类似的人这样非正常速度升官……那些被挤占正常升官渠道的官员,又该怎么想?
冯师孔颇有远虑,在西山前沉思良久,依旧毫无头绪。
有这样壮士效死的豪强,势必是一方雄杰。
若能引为臂助,今后朝中有个风吹草动,最不济也能有些手段应对。
至于那个石太白被杀一事,人都被杀了,闻香教有什么反应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左右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多思无用。
想到如此,冯师孔眉头一拧,唤人牵来马翻身而上,一拉缰绳轻踹马腹,就往西山去了。
西山也有小路贯通井陉道,路口设有关口,有一哨驻军。
他落脚这处关口,询问驻军周围豪杰人物。
把守这里的千户想不明白,也老实回答:“回冯副使,远近山里豪杰有龙虎豹七头狼说法,龙是横山赵应龙,刀枪棍棒打遍十里八乡无敌手;虎是径山李虎头,最善滚地刀,就跟下山猛虎似得,无人能抵;豹是龙泉山刘天豹,最是剽捷善走,入山就如飞豹入林无处可寻,有一手百步穿杨的神射术。”
冯师孔听过赵应龙、刘天豹的名字,正要询问那位李虎头何许人物时,这千户就笑说:“可惜前几日李虎头受雇于威州镇游家,跟人争斗被杀,这虎就算是没了。还有七头狼,都是仅次于龙虎豹的好汉,其中尤以大寨山常家三兄弟最为厉害,再次是黑山张家兄弟,最后是青龙山下右屯的段家兄弟。听说段家老二在山里遇到大野猪,被追断了腿……职下以为段家兄弟将除名七狼之列。”
龙虎豹都是好称呼,冯师孔不解询问:“为何要称呼这三家兄弟为狼?”
“回冯副使,这三家兄弟向来团结,行事凶顽悍不畏死,又皆家贫,就如冬日饥肠辘辘的饿狼最为凶厉。”
千户说着敛笑:“比这三家兄弟能打的人也有好几家,大多是本份、体面人家,不屑于耍勇斗狠喋血度日。”
冯师孔听着缓缓点头认可这番有言论,民间不是没有壮士,而是壮士大多有体面、富足的生活,不屑于从军为国卖命。
这种人物朝廷尚且不好驱使,就别说是民间的豪强。
所以那些富庶人家的勇壮之人已被冯师孔排除,只有七狼这样贫户出身,以耍勇斗狠为生,乐于械斗的穷困壮士才容易受人驱使。
当街杀死石太白的人不是七狼中人,也该是与七狼类似的人物。
心中缩小排查范围后,冯师孔又问:“远近可有最新出名的壮士?”
千户皱眉回忆,说:“倒是有一人,职下也是听大寨山民说起过的。说土门村有叫周奉武的少年,得村中退伍老军教授拳脚功夫,还懂编训民勇的章法。这少年人具体武技如何也无人做见证,教授他武技的老军早年被远近军民称呼为血衣赵二郎。据说这人曾在延绥镇效力充当夜不收,曾一人挑杀鞑虏十二骑。只是后来在军中犯了事,让一百军棍打成了废人。”
千户说着摇头叹息,颇为遗憾的模样。
冯师孔不动声色挥退这千户,对幕僚说:“虽无人证见过凶犯面目,但凶犯体型粗壮健硕十分好认,应不是少年。就以体型、家贫、勇悍为要,移书周围各县检索疑犯。此案未明之前,凡嫌疑之人近期内不能远离本贯,否则以畏罪潜逃惩处,罪其父兄、相邻包庇、窝藏之罪。”
他还未正式抵达倒马关上任,真定知府的官印又留在了府城……现在这封信自然不盖官印,可各地知县哪个敢拒绝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