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欣悠悠转醒,窗外夜色撩人,暖色光线从客厅照进房间地板上,她趴在床上,纤细的小腿在在空中晃来晃去。“看来是没出来过,真是的……”
喻欣对于白夜,已经算得上是生活的一部分了,他可能不会厌烦,但也说不上喜欢。不过,白夜既是与世无争的仙人,又是藏着柔软的野兽,她很快就能知道那片柔软所在了。
喻欣来到书房门前,打算叫白夜和她一起吃饭。她起床的时候晚饭刚好送来,没有很丰盛,清粥小菜而已,这样的饮食开始喻欣是不大习惯的,慢慢的,她发现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对他们来说也挺好,毕竟,爱情是天长日久的点滴积累。
喻欣敲了敲门,开门走了进去。书房很大,却也很小,除了桌椅和上面的笔记本电脑,余下的地方都是书籍,高大的纯白书柜将洁白的天花板与地板连接,它们被整齐地列成几排,像是一个微型图书馆。
白夜爱看书,看各种各样的书,无论是古代经典还是现代言情,或多或少他都会去看看,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之一。
暮色已至,在书房的暖光微醺中,白夜倚靠着书柜翻阅着手里的书,不时发出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听到开门的声音,白夜把书归回原位,向着过道走去。
喻欣在书柜间寻找着白夜,在转角时,她的腿只迈了一半就迎面撞上了白夜,因为惯性和反作用力,喻欣踉跄一下向后倒去。
“诶……唔……”
白夜早已听到喻欣的脚步声,喻欣还未倒下就被白夜拉住并顺势把她拥入怀中。
“小心点”
喻欣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两人在转角处拥抱了许久白夜才放开喻欣,离开白夜的怀抱后喻欣的脸有些红,只此一天就跨过了17年都未跨过的鸿沟,还抱了两次,这是她只敢在梦里想的。
而且……喻欣看了一眼拉着自己的大手,又看了眼那手的主人,“他好像变了”。
以前的白夜只会拉住她,甚至,为了避免肢体接触,他会有意地只拉住她的袖子,牵手这种亲密接触也是近一年才有的突破。
最令喻欣意外的是白夜会关心人了,虽然刚才他进书房前也说过,但“小心点”他还从没对她说过……
白夜松开了手,坐在餐桌前开始吃饭,喻欣的猜测也因此中断,纯白的餐桌更像是一张茶几,比较狭长,短的那一侧勉强可以坐一人,所以两人都是坐在长的那侧。
自两人在这张桌子上吃饭以来,喻欣就一直坐在白夜同侧,而不是坐在对面,大抵是因桌面过窄,并不能实现面对面,只能错开着坐。
桌上摆着一套的淡青的纯色瓷碗、勺子和盘子,还有另外两双木筷,碗里盛着不同的粥,其中一碗散发着药香,是白家的厨房为白夜准备的药膳。
厨房除了要为别墅的两人送餐外,还要按照药单熬制药膳粥,做好后就用保温餐盒分装并由指定的几个佣人送到别墅,把饭菜装入别墅的餐具后她们就会带着餐盒离开。如此,循环往复,除非白夜哪天告诉她们:他要去外面吃,或者是不想吃饭。不过,这种情况还未有过。
喻欣故意坐得靠近白夜后,两人就开始用餐,饭菜清淡但也很美味,不过喻欣心思没在这上面。
明面上,她优雅地小口喝着粥,实则不动声色地慢慢贴近白夜,白夜则安静地喝着粥,不时会夹一筷小菜,似乎没有发觉她的小动作。
在移动了一段距离后,喻欣突然停止了动作,因为她不知道靠近以后该干什么了,而无论是什么都不太可能是他们现在的关系能进行的,当然,最重要的是白夜刚才说的一句话。
“好好吃饭。”
白夜吃了最后一口菜,然后放下了筷子,随手放好椅子就去了客厅。
喻欣瞬间恢复了原本的淑女模样,慢斯条理地喝粥,不时也会夹一筷菜。瞟了一眼白夜的位置,并拢的筷子被随手放在了瓷碗中间,平面上,勺子刚好垂直于筷子,看上去不可思议。
喻欣因为没用心吃饭,速度比白夜要慢很多,一楼客厅的东、南两面墙都装上了高大的落地窗,白夜站在窗前,庭院里的灯发出昏黄的灯光。
入夜了,院里的花草们感受着院灯的温和光线,昏昏欲睡。白夜一边和电话那边的人说话,一边看着窗里的映像,指尖轻触玻璃,顺着映像里自己的脸缓缓下滑,窗上并未留下痕迹。
喻欣在厨房收拾着餐具,启动洗碗机后就懒散地倚在门边看着那边的白夜,别墅的厨房与客厅居于两侧,站在这里刚好能看到白夜的绝美侧颜。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喻欣转身进入厨房,而白夜也刚好转身,一双蓝眸看向喻欣刚才的位置。白夜安静地去玄关换了鞋,在庭院悄无声息地转了一圈,然后又回到了书房。
而喻欣把烘干后的餐具放回原位,也去了书房,她还没走到门前,门就被白夜打开了。
“有事?”
“没事,我要去洗澡了,还是用之前那种香薰吗?”
“有空吗?和我出去走走。”
“啊?”喻欣不太明白,白夜怎么会主动要自己陪他散步,虽然也很高兴就是了。
“我想让你陪我出去散步。”白夜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语气也温和了一些。
“那你等一下,我换……”喻欣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白夜眼中的不耐烦一闪即逝,她有些慌张。
“换衣服吗?不用了,只是散步而已。”
“嗯,好。”听到白夜平淡的语气,喻欣的脸上又带上了微笑,只是……这次的微笑与之前一样甜美明媚,却又藏着勉强和虚假。
两个人就这样出了门,漫步到了别墅区的一个人工湖边,微风带着水汽袭来,激起湖面阵阵涟漪,两人走在湖边各自盘算着事情。
察觉到喻欣有些失落,白夜想了想,然后很自然地牵起了喻欣的手,附耳说道:“我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只是刚才有一些事情让我不太开心。”
“没关系的,你不用特地解释给我听的,我没在意啦。”喻欣眉眼弯弯,明显很高兴,也有些羞涩——白嫩的耳朵染成了粉红色。
纤纤玉手五指张开,与那只微凉的手十指相扣,白夜少见的笑了一下,喻欣刚好看到,顿时惊为天人,浅浅一笑却回音绕梁,在喻欣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我不是仙人的。”白夜又温和了一些。
“当然,只是夸张点的形容啦。”喻欣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
“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白夜笑了
“是啊,你也不过是一个家财万贯、颖悟绝伦、学识渊博的‘普~通~人’而已。”看到白夜面带微笑,喻欣也很开心。
“我会有生老病死……”
“对啊,我们都有生老、病……死………你什么意思?”喻欣还没有那么迟钝,听出了白夜话里的不对,打断了白夜的话。
白夜没搭话,坐在了附近的一个长椅上,看着坐在身边的喻欣,白夜继续了刚才的话。
“我也会有生老病死,也或许,还没来得及衰老就死亡了……”
“我不许你说这种话!”泪水从喻欣脸上滑落,或许她猜到白夜的意思了。
“有什么不许的,现实一点,我今年已经21岁了,运气好点也许能活到30,运气不好……”
“别说了……”喻欣的双手用力握住了白夜牵着的那只手,本就惨白透明的手被挤压的更是没有一丝血色,骨节发白。
“不好的话,可能明天我就不在了……”
“不…不要。”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从出生起我就站在了万丈悬崖之上,一步踏错便是粉身碎骨,况且,我又哪里知道这一步是对是错。”
白夜伸出双臂轻轻环住了喻欣,喻欣不假思索地抱住了白夜,半坐在他身上,手里紧紧抓着他的风衣,她怕下一秒白夜就会不见了。
喻欣还在哭,不时还会发出呜咽声,泪水渐渐打湿了白夜的衬衫,白夜没说话,只是把下巴放在了喻欣头顶,静静地等待着,等着喻欣冷静下来。
晚风习习,掠过湖面吹在两人身上,白夜的身体很不好,身上一直很凉,加上夜晚的秋风比较冷,喻欣很快就冷静了,白夜随手在风衣口袋里掏出纸巾给喻欣擦脸。
“鼻涕都流出来了。”白夜冷淡地调笑,却没有丝毫违和。
喻欣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接过了白夜手里的纸巾,擦了擦眼泪和鼻涕。
“回家吧。”白夜想摸摸喻欣的头,但想了一下,那只手还是没有抬起。
一路上喻欣都没说话,白夜也没再去牵她的手,两人并肩而行,虽然靠得很近,但白夜始终与喻欣保持在一个恰当的距离。他不能再给喻欣任何幻想了。
到家后白夜进了书房,只留下喻欣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玄关的小沙发上,过了很久她才开始换鞋。
散步时,她不小心崴到了左脚,因为和白夜赌气就没开口,之后又走了那么久的路,脚腕已经完全肿了。
喻欣慢慢地脱着靴子,虽然动作很轻柔,但还是不免碰到。
她抿着嘴,忍住不发出声音,想到白夜刚才说的话,她的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下。
白夜翻看着手里的书,心思却不在这上面,格外好的耳力让他清楚地听到了喻欣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