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帝共有六子。
长子温哲茂封肃王,封地川肃,距京八百里,是联通南疆和武安内陆的交通要道。
次子温哲贤封贤王,封地傅阳,距京三千里,地处东北,土地贫瘠,多雪山,北疆所辖范围之一,却易攻难守,非兵事重地。
三子温哲翰封端王,封地端楚,距京千里,地处东南,为商贾文人会聚之地。
四子、五子早夭,六子不足十岁,因生母亡故,养在皇后膝下。
除了六皇子未到封王的年纪,另三个皇子,温哲茂和温哲翰都在京中有官职,不曾远赴封地。
只有次子温哲贤,一封王便被遣去了封地。
也因此,朝中除开中立派的大臣,其余人对于储君的人选,都是在温哲茂和温哲翰之间进行选择性站队。
如今温哲茂失势,六皇子夭折,皇帝卧床,温哲翰监国……
似乎储君的人选,已经不明而喻了。
但若说能为了收回李家的权利,而放弃自己费心培养的长子的皇帝,会因为六皇子的夭折而悲痛欲绝,以致被伤寒侵体,重病卧床……
她不信。
太巧了。
这一切的时机,都太过于巧合了。
只是,如今去想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似乎已经没有意义。
温哲翰监国,加之大内总管安宁所说的,皇帝意图立温哲翰为储君的猜测,足够逼得温哲茂反了!
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晏清倒在椅靠上,磕上眼,长呼出一口气。
到了这一步,她是否遭了算计,又遭了谁的算计,她又算到了哪步?
一切都不再重要。
棋局已然成型,困在其中的棋子,只能是顺着棋手的思路,落向固定的某处。
不想做棋子,便只能成为棋手!
温哲翰监国第二日,晏清收到了王淑语的拜帖。
晏清没应。
同一天,镇南侯府递了邀请函。
晏清依旧婉拒。
山海居书房内,晏清静默地坐着。
燕七来来去去,将康都城内的动向,尽皆说与她听。
那些闭府养病的官眷们,好似忽然都病好了,四下里互相走动。
今天这个家里有个茶会,明天那个家里有个诗会。
静默了几个月的康都城,像是忽然活过来了一样。
整个康都城都泛发出一种久违的生机昂扬之态,除了六皇子刚去世皇帝病重的皇宫,以及端王府、肃王府和半年之内两次出殡的镇西侯府。
温哲翰监国第七日,六皇子头七,一直闭府的镇西侯府却突然开了府门。
一辆青棚小车自偏门出来,一路往城外去。
车中晏清攥着暗卫自佛安寺送回来的信纸,两眼通红,胸腔因怒极而剧烈起伏。
青衣缩在一旁的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晏清,双手紧扣着车板,耷拉着脑袋。
“对不起……”
青衣小声地道歉,“对不起……”
晏清沉下心中那一口气,沙哑着嗓子开口:“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