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自己的秘密被戳破,鹿蜀道人也不再遮掩,苦笑着朝李晏拱了拱手。
“道友当真不是此次的巡察使者?”
“我若是巡查使者,道兄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与我清谈?”
李晏端起茶,原封不动地反问道。
“是这个道理不错。”
“既然道友看破了,贫道也就不瞒道友了。”
“道友可知,老夫今朝是何年纪?”
还没等李晏去猜测,鹿蜀道人已经自顾自把答案说了出来。
“奉命镇守苦蝉观,那年老夫寿一百有十五载,如今又过去了五十七年,距离三甲子大限,顶多也就还剩下七八年光景。”
“老夫恨啊,百载前勘破炼炁七重的关隘,彼时老夫又是何等意气风发。”
“主动请缨来这苦蝉观,也是为立下不世功业,积累道功,向掌教换取成道机缘。”
“奈何这一蹉跎就是一甲子,黎国内部势力盘根交错,光是厘清老夫便已经用了半个甲子,来前老夫是显形境界,现在老夫还是显形境界。”
“整整一甲子未能突破境界。”
显形,也就是炼炁第八重。
黎國比不上雍國,在那里,煉炁四重都足以保一方水土平安,即便当真遇上不敌的魔修大妖,只一纸传讯符,片刻就有宗门长老现身。
可放在黎国,空门与玄门互不相让,还有一众散修在其中左右逢源,没有炼炁后期的修士坐镇,根本连跟脚都站不稳。
“眼睁睁看着昔日不如老夫的道友一个个反而走在前面,老夫悔啊,为何当初要争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老夫反悔的余地,我唯有做出前人未尽之功,才能換得灵丹宝药,争取在大限前拼死一搏。”
“便如道友见到的那般,老夫与散修做了交易,将三人推上国师之位,利用他们打压空门,事成之后,一旦巽风观在黎国立下道统,他们便是功臣,就算领他们入外门做个长老也未尝不可。”
“之所以不便告知宗门,也是怕有心人半路摘了桃子,毕竟事关老夫最后一线成道的希望,还望道友助老夫一臂之力,莫要声张出去。”
鹿蜀道人叹一口气,站起身朝李晏一揖而下,老脸上说不出的哀求。
李晏似乎也被他所打动,忙不迭就要去搀扶老道。
不料老道猛地向后一退,身上金光骤现,险而又险躲过李晏口中吐出的一道剑光。
“道友这是何意?”
猝不及防险些中了李晏的算计,鹿蜀道人面色阴沉,一头华发无风自动,手也拢在袖中,蓄势待发。
“道兄是在问我?”
剑光停留在李晏的眉心处,化作一枚银晃晃,亮闪闪的剑丸,隐约有嗡嗡的蜂鸣声传出。
“道兄与我扯这些谎话,难道不是在等贫道杯中的药毒发作吗?”
李晏随手指向逃脱不及的骊光秋水二道童,彻底了却后顾之忧,这才老神在在看向惊怒的鹿蜀道人。
“原来你早发现了,好好好,老夫终日打雁,未想却叫雁啄了眼,你又是如何发现不对的?”
鹿蜀道人怒极反笑,此时他才赫然发现李晏脚边隐隐有一滩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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