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敏没有一句话,说乔峰是凶手。
但她每一句话,都是指向乔峰的头上!
乔峰心下恼怒,但这是马大元的遗孀,一介女流之辈,他也不好发作。
林动突然说道:“马夫人,我心中有一个疑问,能否请你解惑?”
“少侠请讲?”康敏看了过来,一对眸子晶亮如宝石。
林动笑了一下,没有问她,而是看向徐长老,问道:“马副帮主手里的这封书信,徐长老开拆之时,漆印是否完好?”
徐长老道:“这封书信,乃是用火漆密密固封,老夫开拆之时,漆印仍属完好。”
林动又问:“那么在徐长老开拆之前,谁也没看过信中的内文了?”
徐长老点头道:“不错。”
林动看向康敏,笑道:“既然那位带头大哥的书信内容,除了马副帮主之外,谁也不知!那么杀人灭口的话,便说不上。”
众人都忍不住点头。
从先前推断出‘带头大哥’身份一事,大家便知林动聪明到了极点。
没想到这短短时间,又抓住了康敏话里的破绽。
既然带头大哥,写给汪帮主的书信,一直封印完好,谁也不知道里面的内容。
那么乔峰自然也不知情!
又怎会为了掩藏自己的契丹身世,而杀马大元灭口?
康敏用亮晶晶的双眸,看着林动,问道:“少侠是谁?却来干预我帮中的大事?”
林动笑道:“丐帮的事情,林某本不想管,但你们诬陷我大哥,我便要管上一管。”
“贤弟!”
乔峰闻言,十分感动。
他契丹人的身世已被揭露,这个义结金兰的兄弟,却待自己始终如一。
‘原来是乔峰的兄弟。’
康敏心下明了,嘴上说道:“少侠疑心的是,初时,我也是一般的想法!但在我接到先夫噩耗之前的一日晚间,忽然有人摸到我家中偷盗。”
众人都是一惊。
康敏又道:“贼子用了下三滥的薰香,将我及两名婢仆薰倒了,翻箱倒箧的大搜一轮,偷去了十来两银子!”
“次日,我便接到先夫不幸遭难的噩耗,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贼子盗银之事?”
“幸好,先夫将这封书信,藏在极隐秘之处,才没给贼子搜去毁灭!先夫又留有遗书,若他死于非命……”
康敏没有继续说下去,却也已经十分明白。
显然是指证乔峰,到马大元家中盗书信,他既去盗书信,自是早知遗书中的内容!
杀人灭口之心,可以说是昭然若揭!
至于他何以会知道的书信内容,或许是之前汪帮主与马副帮主,无意中泄漏的,那也不是奇事。
有人叫道:“小毛贼来偷盗十几两银子,那也事属寻常,或许只是时机巧合而已。”
康敏点点头,道:“初时,我也这么想,但后来,我拾到了一件物事,原来是那小毛贼,匆忙来去之际掉下的。”
“我一见那件物事,心下惊惶,方知这件事非同小可。”
康敏说着,缓缓从背后包袱中,取出一条八九寸长的物事,递向徐长老。
待徐长老接过那物事,众人都看了过去。
只见他将那物事展了开来,原来是一柄折扇。
徐长老沉着声音,念着扇面上的一首诗道:
“朔雪飘飘开雁门,平沙历乱卷蓬根,功名耻计擒生数,直斩楼兰报国恩!”
乔峰一听到这首诗,便是一惊,凝聚一看,便见那扇子反面,绘着一幅壮士出塞杀敌图。
这把扇子正是他的!
那首诗是恩师汪剑通所书,而这幅图画,便是出于徐长老手笔,笔法虽不甚精,但一股侠烈之气,却随着图中朔风大雪,而更显得慷慨豪迈。
这把扇子,是他二十五岁生日那天,恩师所赠。
他向来珍视,妥为收藏,怎么会失落在马大元家中?
徐长老翻过扇子,看了看那幅图画,正是自己亲手所绘,叹了口长气,喃喃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汪帮主啊汪帮主,你这件事可大大的做错了。”
乔峰乍闻自己身世,竟是契丹人,心中本来百感交集。
近十年来,他每日里,便是计谋如何破灭辽国,多杀契丹胡虏,突然间惊悉此事,纵然他一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也禁不住手足无措。
眼下康敏更是口口声声,指责他阴谋害死马大元,更是让他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