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轻声问道：“你怎么啦？”
陈楚妍深深看了他一眼，从包包里掏出了一本打印好装订成册的《活着》，放到桌面。
沉默了一会后，陈楚妍抿着嘴唇问道：“温玉，你的生活很苦吗？”
听到这个问题，温玉愕然地眨巴了几下眼睛，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回答很苦？
他目前起码衣食无忧，手头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也不算太苦。
回答不苦？
可跟陈楚妍这种直接出生在罗马的幸运儿一对比，又好像挺苦逼的。
思索了一会，温玉只能耸着肩答道：“额，还行吧。”
看到温玉这种故作淡然的样子，陈楚妍内心里更加心疼了。
她用同情又怜悯的目光，看着温玉道：“你肯定过得很苦，不然不可能写得出这么压抑的小说。”
嗯，陈楚妍这种目光，温玉之前只在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过。
那就是曾明燕。
这是一种母亲看儿子的爱怜目光……
见此，温玉表情顿时僵住了，眼角也不自觉抽搐起来。
而看到温玉这副神情，陈楚妍以为他被自己说中了内心的真实感受，才会这么难受。
陈楚妍露出了深表同情的表情，她从对面的卡座起身，走到温玉身边，伸手把他的脑袋扶到自己肩膀上，还用手拍着他的后背，试图抚慰他。
突然被陈楚妍揽在肩膀上，鼻间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味，温玉一时间呆若木鸡。
哪怕已经见惯风雨、身经百战，温玉还是一头雾水，没能搞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他只能姿势僵硬地靠在陈楚妍肩膀上，一脸茫然地眨着眼睛。
没等温玉想明白，陈楚妍便用难过的语气说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生活得这么压抑，我之前还那么拒绝你，你肯定很伤心了...…”
想到那个温玉孤苦无依，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落寞场景，陈楚妍感觉自己的内心有点揪疼。
陈楚妍认为自己从《活着》里感受到的，就是温玉实际的内心世界。
她感觉自己就是在温玉黑暗生活里的一束光，而她却把温玉心底这束光无情地熄灭了，所以温玉才会相继写出《无间道》、《活着》，还有《情书》这种都是悲情色彩的作品。
她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自己身上，她认为这些作品都是写给自己看的。
如果说《情书》只是温玉遮遮掩掩的告白，那么《活着》就是温玉毫无保留的内心独白，陈楚妍认为自己读懂了温玉的心意。
她神情哀伤，目光不忍地说道：“你活得那么压抑，还一直变着法子讨好我，而我却对你爱搭不理的，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说着，感性的陈楚妍抽泣了一下鼻子，隐隐带上了哭腔。
陈楚妍本身就喜欢文学，从小在陈丰益的耳濡目染之下，她对文学作品有着很细腻的感受。
她把字里行间获得的感悟，都套放在了温玉身上，她对作品人物——福贵和渡边博子越是同情，对温玉就更加心疼。
温玉这几个作品，就犹如一把把锋利的斧头，完全破开了她的心门。
好感、同情、怜惜、感动、喜欢，这几种情绪糅合在一起，陈楚妍才会有今天这么强烈的情感迸发。
说着说着，她潸然落泪。
因为靠在陈楚妍肩头，温玉清楚地看到两滴泪珠，在她洁白精致的脸庞滑落。
看着陈楚妍这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温玉彻底懵逼了……
这是触动了陈楚妍的母性情结，让她彻底接受了自己？
隐约明白了什么的温玉，咋舌不已。
他今天第一次知道，原来写小说、情书，是真能写到妹子投怀送抱的。
面对此情此景，温玉只能从陈楚妍肩膀抬起头，从桌面抽出两张纸巾，默默帮她擦拭着泪珠。
而心怀激荡的陈楚妍，则顺势扑入了他怀中，抽泣起来，哭声逐渐放大，似是想宣泄出心中压抑的情绪。
看着扑进自己怀里痛哭的陈楚妍，温玉抽搐着眼角，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此刻，奶茶店里还有几位喝奶茶的女生，以及一对约会的情侣。
被陈楚妍的哭声惊动，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
看清楚情况后，他们看向温玉的目光，都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鄙夷。
不用问，能把一位如同白天鹅般漂亮的妹子惹得当众痛哭，温玉这家伙肯定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