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鸠所说的质库,便是唐朝特有的,可提供抵押借贷的典当行。李夔暗想,这个名叫斑鸠的恶少小头目,应该就是这质库里,负责收放贷的主管了。
“是么?那你方才掌掴徐掌柜,又攻击这位女子,却是何故?”
“官爷,这,这……”
“滚起来!”李夔怒喝道:“立即向二人道歉赔罪,再来说其他事宜!”
斑鸠脸上闪过一丝阴狠的怒意,还未回话,却见李夔手中的仪刀抖了一抖,刀尖正迫在他咽咙上,骇得他连连后爬。
“官爷!某同意,某同意向二人赔罪,还请官爷收了刀剑,不要误伤了小可呀!”
听到这厮这般哀哀求饶,李夔一声冷笑,刷的一声,将仪刀收起。
那斑鸠爬将起来,已是一脸颓丧,整个人仿佛已彻底萎掉,再无半点先前的凶悍气势。
他忍着腰间的疼痛,踉跄着来到那女子面前,朝她拱了拱手,嘴里嘟囔道:“某先前一时冲动,行为无礼,还望姑娘恕罪。”
那女子冷哼一声,并不说话,只是扭头望向窗外。
见这年轻女子似乎并不领情,斑鸠心下气恨,却又不便发作,他又移步到门口,向那站在过道上的掌柜徐全期,略略叉了下手。
“徐掌柜,先前打你是某不对,某在此向你谢罪了。”
徐全期一愣,赶紧回道:“没事没事,斑鸠哥这一掌,也无甚大碍。只要各位小爷不再闹事,某就心满意足了。”
他兀地絮叨低语,那斑鸠哥早已折身回返去见李夔,哪里还来听他多言。
在斑鸠折身回返时,李夔转身向那年轻女子问道:“姑娘,你叫甚名字?”
那女子微低着头,垂目敛眉,低声道:“小女子姓苏,名锦奴。”
苏锦奴?
听到这个名字,不知为何,李夔心下一动。
他随即又问:“斑鸠说你欠了他一笔债款,却是数额多少?利息如何?你且对某详说来。”
苏锦奴一声微叹:“禀官爷,某等乃是长安人氏,与某阿爷一起,以戏耍卖艺为生。我二人在前段时间,一路来到了汧阳县卖艺。(注:唐朝称父亲为阿爷)”
“说来不巧,我等方到汧阳,因县城外有蕃贼作乱,县令征发全县民夫紧急筑城以迎敌寇,阿爷亦被强征,前往南城筑墙。后来,阿爷不知何故,竟从城墙上摔下,跌成重伤,官府却拒不赔偿。某实无奈,只得去借高利贷三贯为给阿爷治病。因治病急切,为尽快借到钱,不得不答应他们这般苛责条款,以每天两分利钱来算利息。”
听到这里,李夔心下一凛。
好么,每天都要两分利息,也就是说每天都要还2%的利钱,一天就是60文钱,这帮借高利贷的家伙,倒是端的手狠!
说到这里,苏锦奴一脸悲色:“不曾想,某虽尽力延医诊治,不惜重金购买贵重药物,以致于花光了所借的三贯铜钱,但阿爷却犹是不治,于前日病逝于医馆之中。而从借钱之日算至今天,共计十天。故小女子除了要归还本金三贯之外,尚需付利钱600文。”
李夔心下暗叹,每天60文的利息,十天则要共付600文的利钱,这般暴利盘剥,实是令人咂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