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木堆前,地上躺放着几只牛羊,还有三个奴隶,奴隶身前站立一人,正是巫冥,数丈外的边缘还有一人侍跪,身旁倒着一孩童。
小丁,仲牟远远认出。他边用目光辨认大丁,边道:“火还没起!”
“不好,是卯祭!”晴姒加快了步伐,知仲牟疑惑,又解释道,“就是剖杀牲物取血脏的祭祀!快看看有没有大丁?”
其实她之所以这般上心,完全是看在好弟弟的份上,所谓爱屋及乌,否则堂堂王女又岂会为区区奴隶焦急。
仲牟定睛看去,因方位之故,勉强看出三人皆披发黑瘦,其中两人已剖腹,肠肚已被取放在祭器上,最后一人正被巫冥俯身用铜匕剌开肚皮,他双腿血肉模糊,虽已结痂,但一看便是刚刚重伤之人,必是大丁无疑。
“快住手”仲牟尖声高喊。
眼前虽被无数黑袍巫士层层围拢,但仍留有上坛的通路。晴姒知他心急救人,当先顺了通路冲向前列。
通路最前列,有几人地位较高,被骚动所扰,回头一眼便认出王女,各自诧异不已。
其中一人一步跨在坛口,黑袍上秀着云雨之纹,气势逼人,一时遏住两人冲势。
“巫隹见过王女,我等正为大王征伐夷方而祭祀,并未邀人观祭,不知王女来此有何贵干?”
姐弟对望一眼,暗叹不妙,眼前的人并不陌生,正是随二王子出使崇国的雨师祀巫隹,仲牟在雍国时也见过他。
“这不是戎胥伯家的小君子牟吗?”
仲牟顺声音往旁侧看去,正是数月未见的云君祀子甫。
“糟了,七祀竟有两人在?”晴姒叹道。
仲牟见她一脸无奈,也知王女身份怕已无用,难道要放弃?他瞥向坛中,可是大丁命在旦夕!当瞥到倒在坛边的小丁,手脚被捆,嘴也被堵着,眼朝自己望来,认出了自己,当即呜呜呜便喊便挣扎。
又一次望见她那双纯净又无助的泪眼,心中一疼,头上一热,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身躯陡然窜了出去。
“大胆!”这云君祀口中的戎胥小君子,竟然大出意料,敢强闯祭祀,谁也猜想不到所为何故。
莫名其妙间连巫隹也愣住,挥臂阻拦间便有些迟疑,被他一个俯身探地疾冲,避开手臂,如蛇行于地,掠向坛上,嘴里还留下一句,“帮我挡挡!”
趁一众巫士犹豫要不要打断祭祀上坛捉人之际,戎胥牟已掠上坛顶,那边上跪侍之人刚怒喝起身,他已冲向中央,来抢大丁。
身后晴姒眼见牟弟莽撞,阻止不及,咬咬牙便对眼前巫隹出手,指望能缠上他。这里怕是只有他和子甫两位巫祀能做巫冥的主,因为她并没有看到方神祀。
暗道:只要小牟牵制了巫冥,便相当于打断了祭祀,或许能救下大小丁,至于后果,如今也顾不了那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