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落霞温柔笑道:“我何时来的,临仙岂会不知?”
甄沐临微微摇了摇头:“倒真是不知,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寻常时候只是他们口中的沐临兄而已,有事发生时才是你们口中的临仙。”
“临仙可真是雅趣。”伊落霞盈盈一笑,转而忽然问道:“临仙可还要与在下赌上一把?”
身旁的落明轩闻言,下意识出声说道:“师父,你昨日才将住的地方抵押,你再和这位赌仙赌,怕是连你徒弟都要输过去了。”
伊落霞觑落明轩一眼,纲要开口说些什么,身旁忽然又响起了一道声音:“临仙,昨夜我苦思冥想,终于是想到了破局之招,我们再来一盘。”
“司空长风,明明是我先来的,要来也是我先来。”伊落霞斥声道。
司空长风浑然不知什么女士优先、怜香惜玉、君子之理,直言说道:“伊长老,这些日你都已经把自己家底甚至连住的居所都抵押给了临仙,你有何赌注再来?”
伊落霞深吸了口气,亦是如司空长风一般直言道:“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几日你天天和临仙下棋,可有赢过一句?可有赢过一子?你又还有什么能输给临仙的?”
“我可是这雪月城的三城主,掌管雪月城的所有金钱开支。”司空长风道。
伊落霞道:“我还有一个天资还算聪慧的徒弟,可将其作为赌注。”
此话一出,落明轩心都裂开了,一口气差点没咽下去。
司空长风看了落明轩一眼,笑道:“你那算什么赌注,别说临仙,我都看不上。”
伊落霞下意识看了一眼落明轩,略微思忖,忽然觉得确实如此,下意识轻道了一声:“无用...”
落明轩...卒!
伊落霞微颦着眉头想了想,忽然道:“落明轩不行,我这落霞仙子可行?”
司空长风有些没明白过来:“何意?”
伊落霞面颊微红:“我为赌注,若是今日无法无法赢下一句,大不了将自己输进去。”
司空长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伊长老,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这人遇到临仙之前从未输过一次,世人皆知我伊落霞除了貌美更是当之无愧的赌王,我父亲更是因赌之一字而...”
“我又何尝不能以自身为赌注,赢下一回?”
司空长风下意识看下甄沐临原本所在的位置,却见早已没了甄沐临人影,他重新看下伊落霞:“伊长老,我知你以赌为一生最重之事,但切不可胡言。”
“你这一番话若是让寒衣知道,你们这么多年的姐妹,岂不...”
司空长风未再继续说下去。
伊落霞此时却是大方了起来:“正是因为我与寒衣乃是姐妹,我与寒衣共侍一夫,那又何妨?”
“更何况,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好...”
伊落霞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了下来。
司空长风轻叹了口气:“伊长老,看来你还是未曾忘记过去那段...”
“哎,情之一字,最为...”
“胡言乱语!”伊落霞忽然冷声道:“算什么情...”
“若真有情,此时他已出那无双城,却没有半分消息与我有关。”
“无双城,练剑,**的情,**的过去。”
司空长风愣在原地,正欲开口,却见伊落霞已转身离去,仅听她说道:“我这就去与寒衣商量...”
“届时他来雪月城,让他后悔一生!”
屋檐之上,甄沐临抬手捂额,神色尽是无奈,完了,这回彻底要挨训了。
他只不过这些天闲来无事和伊落霞赌上几局,喝司空长风下下棋。
与这两人,他其实本不愿意加以什么赌注,但伊落霞却是十分执拗,更是直言若是赌局没有赌注,还算什么赌。
而司空长风知道伊落霞之言,也是执拗的非要赌点什么。
这两人明显是对自己的赌技和棋技十分自信,不过也是,一人是当之无愧的赌王,一人亦是当之无愧的棋圣。
结果,遇上甄沐临,他一个甚至连怎么赌都不知道,连围棋怎么下都不知道,纯粹只是为了不想输了后丢面子,就使了点小手段。
他倒是一局都没输过,但这两人,却是赔个倾家荡产。
司空千落甚至主动找过甄沐临,让他不要再和司空长风下棋了,但回去后却是向来女儿奴的司空长风温柔说了几句,之后为了赢回在女儿这里丢掉的面子,和甄沐临下棋的次数也就更频繁了。
甄沐临抬头望向苍山之巅,伸手一招,悬浮于苍山之上的【霸下珠】随之回归。
一道微光一闪而过,甄沐临消失在房檐之上,早于伊落霞来到了李寒衣身边。
李寒衣见甄沐临脸上无奈的神色,将铁马冰河收回剑鞘之中,不由疑惑问道:“夫君,你这是为何?”
甄沐临大致将伊落霞和司空长风的事情和李寒衣说了下,还未说完,便被李寒衣瞪了过来,连夫君也不喊了,直称了他的名字。
“甄沐临,阅尽人间仙的临仙,你告诉我此事,是想...”
甄沐临赶忙将李寒衣拥入怀中,轻抚着她后背,柔声解释道:“怎会是你想的那般?况且那时尚未遇到夫人,方才有那番言语。”
“我是想说,我不合适在这种事情上与伊姑娘说些什么,只能由你出面化解她的那句玩笑话。”
“我说过,我只做你一个人的登徒子。”
话音未落,甄沐临已吻上了李寒衣红唇。
数息之后,二人缓缓分开,甄沐临搂着李寒衣坐下,使她坐在他大腿之上,他问道:“夫人,我临来前听伊长老说,要一人后悔一生,好似还与你和无双城有关,这是何事?”
李寒衣气息有些紊乱,她平缓了须臾气息,随之下意识柔声道:“落霞和无双城城主曾有一段旧缘,他号称‘一剑断水’,而落霞则是‘一掌断江’,除此之外,他曾三次败在我剑下。”
“若再来试剑,这将是最后一次。”
“对了,夫君,听小桀说你还未杀过一人,可是真?”
甄沐临微微点头:“确实如此,倒是废了不少人。”
“为何不杀呢?”李寒衣语气带着一丝疑惑。
甄沐临温笑道:“因为那些人没资格死在我手下。”
李寒衣靠在甄沐临肩上:“我还以为夫君不愿杀人呢。”
甄沐临侧头亲吻了下她眉心:“岂会如此,若有人敢试图伤你分毫,我会将其死上无数次。”
李寒衣并未从甄沐临这句话中感受到丝毫杀气,但却无丝毫怀疑他是否会这么做。
“对了,这几日闭关效果如何?”甄沐临道。
李寒衣目露欣喜:“已得花草之意,与山川河流之意。”
“夫君,成亲之前,我想离开雪月城一趟,去挑战一人,孤剑洛青阳。”
孤剑洛青阳,已无仙字。
因为在这时的李寒衣心中,除她夫君之外,已无人能称“仙”之一字。
甄沐临微微一笑:“为何不将其培养成一块更好的磨刀石,待夫人感受到有破镜征兆时,再去挑战,一剑破之。”
李寒衣眸光微闪,随之微微点头:“夫君说的是。”
就在这时,草庐屋门忽然被人推开,待伊落霞推开门之时,李寒衣便已起身。
伊落霞看着面带红晕、目露柔情的李寒衣,忍不住的羡慕,她随之又看下甄沐临,欲要开口,却听李寒衣已先声道:“落霞,你怎么来了?”
伊落霞轻哼了声:“之前可不是如此。”
“之前那是如何?”李寒衣微笑道。
伊落霞看着李寒衣脸上的笑容:“以前的雪月剑仙,可是难得一笑,我来找她之时,更是会说落霞快坐,而不是说我怎么来了。”
李寒衣闻言,下意识回眸看了甄沐临一眼,美若天仙的容颜上,笑容更加明灿。
“哼!”
伊落霞又是一声轻哼,居然当着她面上演如此情深意切的一幕。
见色轻友,莫不是忘了那人就要来雪月城了,居然还如此刺激她。
李寒衣莞尔一笑,走至伊落霞身旁,拉着伊落霞的手坐了下来。
随后看下甄沐临,下意识道:“夫...”
“你先出去,我和落霞有事要说。”
夫...
伊落霞岂会不明李寒衣欲喊什么,她倾城容颜之上神色愈发复杂,语气复杂轻声道:“无需他出去。”
“我说的事情与他有关。”
甄沐临看下李寒衣,目光问询。
李寒衣犹豫一瞬,随之微微点头。
甄沐临重新坐下,给两人和自己各倒了杯茶,随之拿起自己的茶饮入口中。
伊落霞下意识看下甄沐临,见他如玉般的指节环着杯壁一口饮下,手背骨相清晰纤长,望向他容颜时,随之错开了目光。
李寒衣察觉到伊落霞看下甄沐临的目光,心中轻叹了口气,待她离开后就把他上涂上一层泥巴,再换上一身粗制衣服,既然那股潇洒自在的气质无法遮掩,那就不要再长得那么勾人了。
甄沐临自然也是察觉到伊落霞的目光,丝毫不敢与其对视,因为自家夫人的剑尖正朝着他,而剑柄就在夫人手边之上。
伊落霞与李寒衣说起那位无双城主的全程,甄沐临始终目不斜视,好似旁若无人一般。
最后,只听伊落霞语气难掩伤怀道:“寒衣,你已找到你的如意郎君,我仍...”
伊落霞摇头轻笑一声。
李寒衣声音清冽:“落霞,那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他若真的愿意娶你,若真的爱你深切,怎会这多年全然未有半分动静...”
“勿要让往事这般牵绊自己,早日放下有何不好?”
“何况,你与他就真的情深意切吗?”
伊落霞看下甄沐临,随之重新看下李寒衣:“寒衣,你是如何放下的?”
李寒衣不假思索道:“因为遇到他之后,我才明白,他才是对的人。”
“他的出现,顷刻间便破灭了当年往事,全然占据我心。”
“对的人吗?”伊落霞看下李寒衣,却发现脑海中竟无男人的影子。
她看下甄沐临,忽然向李寒衣问道:“寒衣,可否...”
话刚出口,只见李寒衣牵住甄沐临的手,不假思索道:“不行。”
伊落霞无奈看下李寒衣:“寒衣,你误会了,我是想借临仙一用,问他到底愿不愿意...”
“何意?”李寒衣甚至面露警惕之色。
伊落霞轻叹道:“若是他来雪月城之时,见我与其他男人郎情妾意,他若仍无丝毫表露,那便彻底...”
“断了与他的缘分!”
李寒衣直接摇头:“为何非要是我夫君...”
“对,为何非要是我夫君,旁人为何不行,长风师弟,天启城的那位萧瑟...”
伊落霞亦是摇头:“不够,无法对他带来我想要的效果,我需要让他感到自愧不如,想听听被如此刺激之下的他,心中到底是何想法?”
李寒衣仍是摇头,她十分清楚他对于女人有多么致命:“不行。”
“寒衣...”
“不行。”
伊落霞道:“可否问问你家夫君愿与不愿?”
话音未落,甄沐临已消失在草庐之中。
问他,还不如让自己夫人直接刺他一剑呢。
甄沐临离开后,伊落霞久久未从草庐中离开。
甄沐临并不知道最后结果,因为他正在被雷无桀求着让他去救治叶若依。
这小子,明明是让他去练月夕花晨,结果还是没忍住练习御剑飞行,练就练吧,居然掉人家叶若依院子里去了,更是吓得叶若依因为情绪骤然起伏,以至于病情发作,不仅吐了口鲜血,更是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