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伽索斯基地最下层,穿着上个世纪的白色背心和军裤,还赤着脚的史蒂夫站在平台上,在他对面,拄着手杖的梅林正挡在通往基地上层的道路上。
弗瑞担心两个人起冲突,其实完全没必要的。
在史蒂夫还昏迷的时候,在他还陷在自己编织出的精神迷宫里的时候,他就见过梅林。梅林把自己叫唤醒者,其实也不是在吹牛。
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没有梅林进入史蒂夫的精神世界里,这位美国队长迟早会因为灵魂衰弱而进入更深沉的沉睡。
一个弄不好,人可就真没了。
两人见过一面,史蒂夫之所以还没记起来这件事,纯粹是因为苏醒的时间太短,精神中持续了几十年的虚幻场景和刚刚苏醒时的见闻交缠在一起,让他的精神还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
这是很正常的情况。
“你...你是?”
史蒂夫看着梅林的脸,他感觉眼前这个家伙很熟悉,但他可以肯定,他绝对没有在二战的战场上见过他。
他冥思苦想着,梅林也没有打扰他,直到好几分钟之后,史蒂夫扭头看着周围昏暗的基地,他开口说:
“这不是1945年?”
“对,它不是。”
梅林说:
“现在是2004年11月份,如果你再晚醒来几天,正好能赶上2005年的春节。”
“60年?”
史蒂夫的表情变化了一下,他眼中闪过一丝怆然,一丝痛苦,以及一丝茫然。
“对,60年。”
梅林说:
“我知道你一时间无法接受,你也许会认为我在骗你...所以,用事实说话吧。”
说到这里,梅林伸手推了推眼镜,他说:
“伊卡洛斯,让史蒂夫看看现在的纽约。”
“唰”
伊卡洛斯镜框上的立体投影打开,两人所在的平台周围,昏暗的场景迅速变亮,就像是变魔术一样,整个纽约时代广场的实时投影在蓝色光幕的跳动中,被从无到有的塑造出来。
这是个大工程,所幸被升级过的伊卡洛斯在帕伽索斯基地的主控程序的帮助下,勉强能自己完成这庞大的实时投影工程。
栩栩如生的繁华街头出现在了史蒂夫和梅林身边。
灯红酒绿的时代广场,充满了现代气息的巨幅广告,还有那些耀眼的灯光,走在广场上的人们,一位穿着漂亮短裙的女娘提着手包,仪态万千,摇曳着身姿从史蒂夫胸口穿了过去,就像是幽灵一样。
而一位帅气的眼镜哥就站在史蒂夫身边,大声打着电话,似乎是在和吵架。梅林和史蒂夫甚至能听出那男士的伦敦口音。
这一幕太真实了。
就像是两人真正站在时代广场的街头一样。
史蒂夫抬起头,这个已经昏睡了60年的老兵茫然的看着这一切,尽管周围的场景很热闹,很繁华,但他却显得很孤独,就像是迷路的孩子,再也找不到回去自己熟悉的时光的路了。
“关掉它。”
史蒂夫低着头,他的语气急促了一些:
“关掉它!”
“唰”
伊卡洛斯的立体投影在下一刻撤去,整个平台又变回了原来那昏暗寂静的样子。
依然是两个男人,站在平台前后。
一个孤独而茫然,一个平静而孤独。
“我记得...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佩吉...她...”
史蒂夫想要说些什么,但他不需要说完,梅林就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佩吉女士失踪了,在1998年的时候,但我基本可以肯定她还活着。”
梅林左右看了看,嘴唇微动,用只有他和史蒂夫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另一个史蒂夫,另一个你就陪在他身边,但这件事不能放在这里说,就当是我们的秘密,如果有时间,我可以告诉你更多,但你不需要担心佩吉女士,她很安全。”
“好吧。”
史蒂夫扯出了一个糟糕的笑容。
梅林其实能理解,如果是他被冰封了60年,在苏醒之后,熟悉的一切都消失了,艾尔莎和卡罗尔离开,洛娜和瑞雯不知所踪,就连咕咕和弗兰克都不在了,弗瑞和皮尔斯老死了,科尔森和梅琳达还有莎伦垂垂老矣,整个世界大变模样。
他所在乎的那些,他所憎恨的那些都已经消失于无情的时光之中...
如果是这样,梅林估计会疯掉的。
对于史蒂夫而言,在60年之后苏醒所面对的,是一个陌生而孤独的世界,他愿不愿意活在这个时代里,能不能接受这个时代,都还是个未知数。
不过...他好歹是个英雄,他的承受能力,应该没有这么差。
“我想你沉睡了这么久。”
在一片寂静中,梅林突然说道:
“虽说近几年都有充足的营养液维持着你的生命,但那玩意肯定不如一份热情腾腾的披萨来的更好...你也许还不知道,这60年里,我们除了把你救下来的世界搞得一团糟之外,我们还弄出了很多新口味的食物...”
他看着史蒂夫,他说: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所以,也许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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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光线扭曲之间,梅林拖着三份披萨走入了帕伽索斯基地的房间里,就是弗瑞用来骗史蒂夫的那间房子,弗瑞和史蒂夫对坐着,希尔站在一边,给两个人到这水。
现场的气氛绝对算不上好。
“刚烤好的披萨。”
梅林将披萨放在桌子上,他对史蒂夫说:
“我托老斯坦亲自烤的,你还记得老斯坦吧?哦,他当年参军的名字叫马丁,他说他和你一起打过仗,是个喜欢画漫画的菜鸟。”
“我记得。”
史蒂夫死死的盯着弗瑞,他伸出手,将一块披萨举起,放在嘴边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说:
“在莱茵河战场,那个年轻人跟着我们一起进攻nacui的阵地,他很胆小,连枪都握不住,不过他的画确实画的很不错...嗯,现在看来,他的厨艺也不错。”
不管是吃披萨,还是说话,史蒂夫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弗瑞。
那种眼神...
怎么形容呢,总之挺可怕的。
但反观弗瑞,还是那副整个世界都欠他钱的冷漠样子,他中午吃的挺饱,没打算加餐。面对史蒂夫的怒视,他端起水杯,轻咳了几声,说:
“我承认,我的准备出现了疏漏,我希望你不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