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这房屋的条件和这价格不匹配吧,有点贵了!”
“先生,行情就是这个行情,这真的不算贵。你瞧瞧这外面打成什么样了,这日本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偌大的魔都,也就列强的租借安全点。要钱还是要命,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选择,先生您是聪明人,肯定比我明白。”
这番话说的倒是很有道理,子弹可不长眼睛,爱财不要命可不是明智之举。
远东的这个国际大都市沦为了战场,难民只有两条路。要么去乡下躲着,要么来到这租借里寻求庇护。
毕竟,日本人还没有头脑发昏,敢跟一众列强全部开战。
合适的房屋还真不好找,再挑也很麻烦。袁鹏飞也就懒得再费事了,押一付一当场就付了房租。
房东还美滋滋的说道:“先生您做出了明智的选择,这房子越早租越好。以后这租界涌入的人多了,不但房子难求,还得涨房租了!”
这回袁鹏飞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这个不起眼的小个子房东能说出这样的话,最起码是有点长远眼光的,也怪不得人家收租半条街呢!
寒暄几句把房东打发走,袁鹏飞独自一人收拾起了小院。
他租住的院子不大,正房两间,南房两间,还有两间房大小的土坯院子,墙角处的杂草都有小腿高了。
那么大的房子,住下两户人家都足够,他一个单身汉倒是显得浪费了。
衣柜,床,书桌之类的家具都还有,收拾完了两间正房,简单的添置一些被褥之类的生活用具就足够了。
租界里的生意还算好做,袁鹏飞走出院门,转过一条街便见识到了形形色色的店铺。
书店,药店,米店,布料店,裁缝铺,理发铺……遛弯儿似的逛一圈,东西已采购的差不多了,顺便在路边的馄饨摊儿上解决了晚饭,租借扎根的第二步就算是完成了。再找一份工作,他就算完全在租借扎根了。
刚把家中布置完,便有人站在门口探头问道:“你好,是搬来新邻居吗?”
袁鹏飞打量着来人,个头高高的体型比较消瘦,很像他见过的一个人。
可又有点想不起来。
“你是哪位?”
“哦,我叫余则成,是你旁边的邻居,听房东说搬来新租客了,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余则成,袁鹏飞一下就想起来了。
这好像是军统的人。
看他面熟的原因也找到了,跟刘华强的模样差不多啊!
不过两个人的气质不一样,刘华强是那种很狂妄的感觉,好像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
而余则成,则给他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好像这就是个书生似的。
二人客套寒暄了几句,相互之间也了解了一些情况。余则成在家商贸公司上班,做文员之类的工作,还算体面。
而袁鹏飞就惨了,至今无业游民一个,下一步最大的事是找工作了。
余则成告别了袁鹏飞,转身回到了自己家,看着屋内坐下的两个人,耸了耸肩,把新邻居的情况解释了一遍。
圆脸发福的中年男人,是余则成的上司孙康石。他点了点头说:“嗯,你心里有数就好。还是说这批药品的事儿,上级命令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把这批药品运送出去。”
余则成没有说话,房间内的另一位同伴,皮志强皱着眉头说:“组长,那批药可不是个小数目。一箱盘尼西林,30箱磺胺,运送出去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更何况,现在日本人的军舰已经封锁了海路,水运肯定是走不通的。走陆路,中央军已经败退下去了,外面全是日本人,资敌还差不多。”
“混账话。”孙康石一拍桌子,怒道:“我不想听到这种丧气的话,上级把任务交给我们,那是信任我们。任务必须想方设法的完成,这几十箱药物运送出去,能救下成千上万战士的性命,我们哪怕死了也值!”
“是,组长。”
皮志强不情愿的说道。
他倒不是贪生怕死,只是怕任务失败损失了这几十箱药。
磺胺是目前比较好的杀菌疗伤药物,虽然早已批量生产了,但是价格还是不菲的。
而那一箱盘尼西林,价值几乎等同于20箱磺胺。这种药抗菌效果比磺胺更强,用上几支就可以从死神手里抢来一条性命。
可是目前,还没有国家或者企业掌握大批量制作盘尼西林的技术,所以生产成本居高不下,购买药物花的钞票,那就更多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以前有钞票还能买得着。而现在,中日之间已经开战,在日军的封锁下药物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这批药物此时此刻就更显珍贵了。
余则成叹了一口气,“组长,我的建议是走水路,这样最起码还有一线生机。如果走陆路,成功的几率太小了,根本就是给人家送菜。”
“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吗?”孙康石问道。
余则成摇了摇头,“目前只有一点头绪,我所在的货运公司有一条小货轮,将这几十箱药运送出去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日本人在水上有军舰封锁,想让船安全的走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是啊!日本人也不是瞎子,一条货轮要开出去,人家岂能不检查?
想要过关,那是难上加难。
孙康石摸出怀表看看时间,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上级的命令让他明天晚间时刻就把药物运送出去。
晚一刻就多增加一分运输风险,晚一刻就有许多人因为缺药,得不到有效的治疗而死亡。
时不我待!
“咚咚咚”
突然间大门被敲响了,三人从思考中惊醒了,余则成朝他们二人使了个眼色,独自一人前去开门。
看到是刚搬来的新邻居,他警惕的问道:“袁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袁鹏飞的目光越过余则成向着屋里瞧着瞧,并没有看到人影。
他微笑着说:“余先生,不好意思来麻烦你了,能不能借我几块蜂窝煤?”
余则成有些诧异,大半夜的不做饭,借这东西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