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上下左右一扫,鉴定完毕后发出一声畏寒人士的慨叹。国贸底下虽然是室内,但因为连通好几个地铁口,其实冷风嗖嗖地还挺冻人的,一般白领下来吃饭都会套个羽绒服。她尤其四肢末端血液循环不太好,冬天总是在毛衣下面贴遍暖宝宝,全副武装之后才敢离开温暖如春的办公室。
剪彩仪式时间并不长,听起来似乎很高大上,其实也就是有资格发言的人轮流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喝两口装B的香槟酒,再和品牌公司高层站在一起拍照。不过这样的场合自然并非只有仪式本身,郁楷在活动之前和之后都安排了满满的媒体采访。通常品牌方为了更好的宣传,会包下一个酒店房间让明星做采访,当然全程要有商品入镜,并且安插几句软广相对应的问题和回答。
等到一切结束,郁楷的脑子和嗓子都疲惫得很,毕竟他前前后后加起来要应付差不多十家媒体。每家的问题各有侧重点,但都设置了一两个坑在等着他跳。在绞尽脑汁的同时,他还得一直保持良好的仪态和坐姿,不然就称不上替品牌做正面广告了。
他脱下价值不菲的珠宝配饰,还给品牌方。当所有外人都离开后,他让助理小周自己出去浪,明早再汇合一起去机场。接着他在酒店房间里简单地冲了个澡,换回自己舒适的衣物,顿时纨绔阔少气场全消,变成一只顺毛的小奶狗。
郁楷在白色T恤外面罩上简单朴素的黑色羽绒外套,再戴上遮去额头的毛线帽和下半张脸的围巾,用理工男专用的黑框眼镜盖住一双明朗的眼睛和挺拔的鼻梁,便成了路上随处可见的大学生模样。
他伪装完毕后,跑到朝露国贸三期B座的办公楼下面等她。冬天的太阳下得早,他站在灯光昏暗的楼外,正好在凛冽的寒风中透透气。急着乘坐地铁回家的下班人群从身边经过,无人多瞅他一眼。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莫名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郁楷甚是自在惬意,就差哼两句小调来表达自己放工的快乐了。
没等多久,朝露便下来了。她最开始都没找到他,从剪彩仪式上璀璨夺目的大明星一下子变成跺脚哈气的年轻路人,反差着实不小。直到真正的路人集体朝着地铁站的方向小跑离开,而他却始终站在原地不动,她才发现不远处这名天衣无缝地融入到黑夜里的男子正是郁楷。
“冷不冷?”她握住他的手,软软的,还有点凉。
“有点,”他整个人斜着靠在她身上撒娇,“今天白天穿得太少了,刚刚洗了个热水澡缓过来一些,眼下又被寒流袭击了。”
“喏,给你拿着,”她递给他两只可以直接握在手里的发热包,“谁叫你装酷不戴手套,早先还违背男德训诫真空上阵。”
“这不能赖我呀,造型真不是我能说得算的,要穿衬衫的话怎么展示项链啊!”郁楷赶忙喊冤叫屈,把她的手也一并抓到自己宽大的羽绒服口袋里,“再说了,不戴手套才有不戴手套的乐趣。你看,我们这样牵着一路走回去不是挺难得的。”
朝露用剩下的一只自由活动的手去拽他的围巾,把他拉下来狠狠亲了一把。
唔,没错了,他的吻带给她的就是这种飘飘欲仙、陶醉忘我的感觉。
这条鱼,总算从几千里之外的边远小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