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由忧转喜,城外的陈宫和吕布则是由喜转忧了。
死伤了三四千人,眼看城上守卒就要顶不住,自己的兵士将要登到城上的时候,却又见城上涌现出许多人来。
虽然这都是些百姓,但是布阵作战可能不行,守城却不需要太多的技巧,有力有胆就行。
他们原先凶猛的攻势瞬时被压了下去。
势是很奇怪的东西。
势强则士勇,士勇则力壮。而势弱则士怯,士怯则力软。
“将军,停止攻城吧!”
陈宫望着城上无数百姓攒动,心知若得百姓死心相助,此城便难以攻下,无奈地对吕布说道。
“哼,我三面急攻,竟然攻不下此城!”
吕布语气中很不服气,却又透着一丝无奈。
“将军,东面和南面攻势不如我们,死伤情况和我们一样糟,再攻下去,我们可就要全军皆没了。”
“再等等,现在城上尽是百姓,战力一般,我亲去督促他们急攻。”
吕布说着提戟拍马向前,才走出十几步,却见成廉灰头土脸满身血迹地回来,身后两个兵士还抬着一个血肉模糊已彻底死透之人。
“这是……魏越吗?”
吕布从那个血肉模糊之人身上所穿衣服,辨认出可能就是自己的得力亲随魏越。
“将军,正是魏越,他被一个大石砸中,人都……人都辨不出样了。”
成廉和魏越有多年兄弟情谊,此刻这个骁将硬汉同样止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将军,快停止攻城吧!再攻下去,咱们的人就都没了。”
陈宫跟了上来,再次劝道。
“现在停止攻城,此城便不能再攻,刘达大军回来,我们又该如何?”
“刘达得知我们攻城,必急行军而回,我们可以以逸待劳,逆击其军。攻城非将军所擅长,将军之勇主要在于野战,我们若是野战击败刘达,此城无援,那时便可不攻自破,岂不更好。”
吕布想了一下,觉得陈宫说的也有道理:“那就停止攻城吧。”
撤回攻城兵马,又派人去让东面和南面也都停止攻城,吕布率兵马到城东面聚集安营,等着刘达大军回来。
“府君,叛军退了,叛军退了。”
梁县令看到城外叛军停止攻城之后,兴奋地对程昱大喊。
许多百姓也在跟着兴奋大喊,他们上城协助还没多久,就把攻城的叛军打退了,这让他们心里生出不少自豪感。
“梁县令,这次多亏有你,征调来这么多百姓,待扬威将军归来,我必向他报你之功。”
程昱望着城下退去的叛军,大笑说道。
“府君,这主要是使君夫人和樊少夫人的功劳,是她们让州牧府里的男丁全都来了城上,樊少夫人还说了一句‘城在家在,城破家亡’的话,让许多百姓皆自愿来协助守城,因此他们到了城上后,皆是勇不畏死,才把叛军击退了。”
梁县令倒是个不贪功的人。
“哈哈,好,你们都有功。叛军虽退,却亦须防他们复攻,让大家都在城上歇息,你快去把城内所有医师找来,救治伤者。”
“府君放心,城内的医师属下已尽皆寻来,正在城下医治伤者。”
程昱捋须含笑看着眼前这个叫梁浩的昌邑县令,微微点头,继续巡视城墙各处,有损坏的地方便让士卒修补加固。
看到吕布和陈宫的叛军转移到城东面之后,程昱和王朗商议,令主要兵力集结到城东面,严防叛军攻城。
此刻,刘达率领大军正在急行,还不知道刘岱出城战死和昌邑被攻的情况。
东平的情况也不甚了解。
话说吕布所派的张辽和高顺,率领五千兵来到寿张城下,城内的县令满宠,早已和典农校尉枣衹、典农都尉高阳一起召集城中百姓和屯田百姓,足足有三千人据城坚守。
五千兵攻三千人坚守的城池,肯定不行。
在城下待了两日,张辽和高顺又率兵去到须昌县城下。
须昌城倒是容易下,因为他们未到时,须昌县令就弃城跑到无盐县去了。
张辽和高顺只好又率兵来到无盐城下。
然而无盐城里有东平相王彧,他早已召集吏民一起,修固城墙,挖深壕沟,坚城自守了。
王彧自从到东平上任,待民以宽仁,甚得民心,城外许多百姓知道叛军将到,全都携带粮食入城与王彧共守。
因此张辽和高顺望着城上密密麻麻的守城百姓,战又不能战,攻又不能攻,只能是望城兴叹。
“想不到东平之民如此忠勇,伯平,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伯平是高顺的表字,张辽无奈向他言道。
“是啊,兖州遭受黄巾之祸后,刘岱和其子刘达颇会用人,寿张城有满宠,无盐城又有王彧,皆是忠心之辈。吕将军欲夺取兖州,我当初便不赞成,文远,我看你当时似乎也不赞成,为何不出言阻止呢?”
高顺叹气说道。
“说了又有用吗?吕将军心有大志,只是所谋非正,陈宫乃奸诈不可信之人,吕将军偏听偏信,我们言了又能如何。听闻昌邑攻城死伤甚巨,然而却未能攻下,刘达大军即将从徐州回到,伯平,无盐和寿张既不能下,咱们不如领军回须昌,且待将军与刘达大战之后再作计议。”
张辽和高顺所领的这支兵马现在处境有些尴尬,本来吕布让他们率领五千兵来夺取东平,可现在寿张和无盐都不能夺下,这让他们进退两难。
“也可,咱们就退屯须昌,若是将军击败刘达,东平无援,咱们再兵临城下,他们就只能献城而降了。”
二人商议妥当,便领兵回到须昌城屯守,等着吕布和刘达大战的消息。
刘达大军行到距离昌邑一百里的方与县时,已是吕布攻城的五日后。
程昱派来告知刘岱和李乾战死,还有吕布攻昌邑不下的消息都已接到,王彧和满宠也派人来告知,东平暂时可无忧。
对于刘岱之死,刘达心里有稍许难过,虽然身为父子,但实际的父子感情并不深厚。
他将众将召来商议,看看要如何击败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