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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关再兴向张大牛吐露心事秘密,张大牛神色惊慌。

君权神授,唯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

此种观念深入人心,平民畏惧皇权犹如畏惧上天。

关再兴看看月亮,皎洁如新,扭头看看无病和无忌,两个孩子还在睡觉,鼾声微微。

关再兴压低声音,“此事只有我、鲍泰、库艾伯庆、秦元玥和你知晓,今天告诉你,也是让你心里早做准备,给你半年的时间,熟悉好武馆的管理,以后五年内替我安稳住咱们的大本营。

我要你五年内广收门徒,教授战阵的本领,陆续送入军中做百夫长、军候、校尉,乃至将军。我要忙大事了。”

张大牛木然点点头,“谨遵师父教诲。”说着双膝跪地,磕了四个头,双手接过了令棒。

令棒两尺长,只觉令棒光亮顺滑,如美玉在手,不知什么材料制成,上面刻着“玉京花武馆-精武报国”九个字,顶端的圆柱面刻着一个凹陷的令字,另一端却是细了一些,密密麻麻排好了螺旋的凹纹。

黑夜中,令棒通体乌黑泛紫,精光闪闪,如漆黑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黑暗中,两颗乌亮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关再兴和张大牛,这双眼不是旁人,正是无病。

秦元玥侧卧守着无病,睁开双眼,扑闪着睫毛,呼吸一点点吹拂着无病的眉毛。

无病小手遮住秦元玥的嘴巴,秦元玥扑闪一下大眼睛,没有出声。

无病自张大牛急急下跪时候,就被惊醒了。无忌心宽体胖,犹自熟睡。

关再兴朝无病这边望了一眼,让大牛坐好,“大牛,你知道神仙下凡的事吗?”

张大牛犹豫着,“师父,我听五师弟和六师弟无意提起过几个字,东圣村的村民也提过一点点,说您就是神仙。”

“大牛,此事无法详细述说,姑且听着吧。倒是无病的身世,你不知道吧?”

张大牛摇摇头。

“无病,过来吧。我知道你醒了。”无病这才爬起来,走了近前坐下。秦元玥跟在无病身后,乖乖的跪在在地上。

“任何时候都要沉住气,气息不能乱,心不能急。为首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无病受教了。”

“今天借着这个话茬,我就说说你的身世吧。以前你总问我,我一直不愿说,觉得你还小。今天看到你武功已经大成,只欠经验了,我就萌动了告诉你身世的想法。本打算回到武馆再告诉你,一切都是天意吧。”

关再兴细细讲起了无病的身世。

关再兴就把自己知道的原原本本告诉了无病,也讲了自己是如何认识鲍泰和库艾伯庆,进而认了无病做义子的过程。

无病本天真烂漫、乐观豁达的性格,骤然得知父母、祖父母俱死于皇权争夺,揪揪的一颗心却有些平静,懂事后,其他小孩子都总喊着父亲母亲,唯独自己只有一个义父算得上靠近父亲的称谓,虽然叫管岩娘,可管岩明确说过,她只是姨母。

无病自己困惑过、迷惘过、失望过,找不到答案,找不到回应。娘和姨父对他悉心照料,神经敏感的他很容易分辨出娘、姨父对他额外的疼爱、照顾和担心。

而今想来,却是因为亲戚的关系才对他更为宠溺。毕竟对于只是感情符号的血亲和所谓的皇家身份,无病心中没有过多的认知,关再兴一直告诉无病,他是偏远的皇族人员,一直被灌输家国主人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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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念和上位者的思想,培养无病大局观和统帅力。

无病只觉得自己虽说是皇室身份,可血统疏远,至多日后有功于社稷,却不能执掌中枢,偶尔悔恨不能以正统身份治理天下,可只是闪念,不敢多想。

现在想来,武馆多年教育根本原则便是忠于汉室,效忠皇室,这明显是为自己准备的,义父用心之深,深不可测。

十二年来,朝夕相伴的是义父、师妹秦元玥、娘和姨父、公孙大伯、无忌大哥,还有对他恭敬亲爱的众多东圣村的村民,嬉笑怒骂的街坊邻居,玩鹰逗狗的同龄坏小子们,娇美羞涩的邻家姐姐妹妹……

舐犊情深,日日夜夜时时刻刻,义父给与了关爱温情,教导了本领,养育之恩比天高比地厚。

无病双眸凝视夜空,怔怔出神,义父的话平白无华,冰冷的口吻让他有一下下的冷战,义父甚至直言他自己来自九天之外,欲要普度众生,就要借助无病的皇家身份,登上权利的顶层,而后一展抱负,届时他就全力辅佐无病一道治理天下。

无病甚至自问,如撇开皇室的身份,自己是否还能拥有义父的慈爱和关怀?这才是他最为关心的所在,什么天皇贵胄,什么父母血仇,他只惦念当下的幸福快乐是否还会延续,究竟是梦?是真?

无病想到了以后自己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渴求得到义父的认可和称赞?得到娘和姨父的夸奖?还有公孙大伯的鼓励?

又一颗流星划过云间天空,骤然消失不见,无病沉默了,不敢看义父一眼,不敢看张大牛。

关再兴骤然一叹,“无病,我心中有你,更有你身后的百姓和国家。我虽来自天外,却注定要埋在此处人间。神仙凡人都有家有父母,于我而言,你是我当世的家,武馆是我的家,鲍泰、库艾伯庆和大牛等人都是我的家人,生我养我的那个家永远都是彼岸了,永远的海角天涯。”

言毕合目,眼角噙着一点泪。

无病悚然抬头,却看到义父闭口不言,张大牛触景生情,已是泪流满面。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自此一夜无话,各怀心事。

次日天亮,晨光熹微,无病、关再兴和张大牛三人枯坐一夜,想了各自满腹的心事。

无忌翻个身,揉揉眼睛,“二弟大师兄,师父,牛哥三师弟,你们在做什么?”关再兴睁开眼,一脸懵懂的无忌已经坐在了三人的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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