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竹表情僵了。
随即一股邪火腾地蹿上她脑子,一把推开房门。
“你们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动静将房内四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四张脸盯着这边,都下意识地把手里的牌放在了中间的小茶几上。
她怎么来了?
王盘抬头看向门口满脸怒容的谢君竹,很是惊讶。
也不提前说一声,他们正排练呢。
嗯,正排练呢……
其实一开始《卖拐》的排练还是很正常的:
王盘给三人定好了各自的角色,付家声饰演大忽悠,李春梅饰演大忽悠的妻子,方浩饰演厨子,然后就是背台词,再然后就是正式排练了。
正式排练的一开始,付家声他们几位还是颇为认真的,表情、动作、台词什么的都有认真去做,但是这几位都这把岁数了,眼力价还是有的,排练没两天,他们就看出这小王导演“很好说话”了。
“不错!”
“嗯,好!”
“很棒!”
……
不管他们是认真去演,还是随意去演,甚至像个机器人一样面无表情硬背台词,王盘都是统一的认可话语。
敢情也是个来混日子的。
三位大叔大妈立刻就明白遇到了同道中人,排练的认真程度那也是飞流直下,再到今天,更是直接带了牌来开打了。
王盘对此不怒反喜。
他本身就是奔着搞砸的念头来的,一开始哥几个那么认真他还稍稍有些担忧呢,现在看到他们这么磨洋工,正合他意啊!
不愧是被他看中的奇人异士。
于是他也就开开心心地陪着老哥几个打起掼蛋来,却没想到才打到9,谢君竹竟然找上门来了。
你至少等我们先追个A啊。
王盘一晃头,赶紧把脑子里这莫名其妙的念头甩了出去。
紧接着,他认真思索起来该怎么把这小谢队长忽悠过去,结果还没等他想呢,伴随着一股怨念袭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整个人也扑倒在了面前的小茶几上。
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几天下来,他对于王盘摸鱼的不满终于爆发出来了!
剧烈的疼痛感如浪潮一般袭来,冲击之下,伏倒在茶几上的王盘,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抽搐起来,把牌池和几人放桌上的手牌搅得乱七八糟。
“哎,小王,你这牌品也太差了!不能要输了就这么耍赖啊!……”
李春梅见状叫唤起来,却被谢君竹打断了。
“李姐,现在是管牌的时候嘛!”
谢君竹强忍怒气大步走了进来,“我三令五申,上班时间不能打牌不能打牌,结果倒好,没两天又来了!李姐,付叔,方叔,你们都是我的长辈,按理来说我不应该这么跟你们说话,但是你们不觉得你们的行为真的过分了吗?!……”
面对着满脸怒容的谢君竹,付家声他们三人也意识到了不妙,都乖乖地站了起来,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学生一样低头耷脑。
谢君竹滔滔不绝的训着话,可听着听着,李春梅也不知道是否因为被晚辈当面训斥脸上挂不住,忍不住出声了:“小谢队长,我们知道上班时间打牌是不对,也知道你是真心想把三队弄好,想超过一队二队,但可能吗?”
“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刚来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要让三队重振辉煌,我们这些个老家伙当时也都是积极配合你,但结果呢?现在的人喜欢看的是一队二队那些个小伙子大姑娘,不是我们这些老骨头了。”
李春梅越说声音越大,“而且也不止我们广庆一家这样,你看总部,当年打天下靠的是张老,但是现在最火的是他徒弟孟霄鹤,观众全冲他去的。前年的总选,孟霄鹤第一,张老连前五都没进!”
“你要说那个小孟的专业能力比张老强吗?谁都知道不是,但他长得好看,人家就是冲他去。他唱个小曲,下面那些个小女娃能举着那些个荧光棒,愣是把现场变成演唱会,这可是我们这行当从来没有过的!太荒唐了!就连张老都说他‘欺师灭祖’,但张老也说这样才能活下去!”
方浩在一旁拉住李春梅,小声道:“别说了。”
李春梅甩脱了他,不管,继续说:“时代变了,小谢队长,张老都承认这一点了,你一个年轻人怎么还看不透呢?现在人家要看的是人,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表演那些老掉牙的东西了。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啊!”
“我们这些个老家伙就这样了,三队也就这样了。说实在点,我们就是养老了,也没什么指望了,你……”
李春梅说到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长叹了一声。
现场一片死寂。
谢君竹呆呆地站在原地。
李春梅这一番话下来,说得她都开始怀疑自我了。
她的努力是徒劳的么?她真的就是一个冥顽不灵,站在时代的车轮前妄想螳臂当车的小丑吗?当敌人、战友,全世界都在否定她的时候,她就算再坚定,也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了……
“放屁!”
安静的室内,一声炸雷响起,将几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只见耍赖搅乱了牌局的王盘站了起来,气势如虹,脸上挂着两管鼻血。
他正义凛然:“不管怎么说,上班时间打牌都是不对的!”
“……”
付、李、方三人面色古怪地看着他。
刚才就属你小子打牌打得最欢吧?
你小子叛变得也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