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嬴稷五十九年正月初七。
咚!
轰隆——
第一道鼓点伴随罕见的冬雷声一起响起,天地都在这一刻齐齐震动。
汾城外,巨大的营盘中,无数的军帐掀开了帘子,一名名秦军士卒翻身而起,下意识的开始着甲挎兵。
但同时间,一道道窃窃私语的声音也在各自的大帐内低低响起:
“今日为何突然擂鼓聚兵?”
“难道是河东之地有变?楚赵联军进攻?”
“我想回家,再也不碰矛戈了……”
“莫不是要召集我等返乡?”
“……”
无数道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即便是所有的人都尽量的放低了声音,可是整座营盘内依旧响起了难以抑制的嗡嗡声响,但是旋即就被沉闷、连绵的鼓声给掩盖。
骑着战马,腰挂铁剑的王翦,狠狠的吸了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然后吐出一团白雾,声音猛的拔高了起来。
“集合!!!”
话音刚落。
咚咚咚——
沉闷的鼓点开始密集的敲击了起来,好似有人不断的在耳朵边上催促一样,营盘内的秦军士卒们全都加快了动作。
周围或提着盾牌铁剑、或高举着四米长戈的身影深吸了口气,闭上了口中未完的话语,眼神坚定炽热的整合出了队形。
接着,一队跟着一队的去往巨大的校场,无尽的铿锵声里,有无穷的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天空之中,一只北地的苍鹰被这肃杀所惊,长呖一声翻下了云端,展翅掠过了庞大营盘的上空。
凌厉的鹰目之中。
黑压压的队伍犹如一道道溪流朝着校场汇聚,形成庞大而震撼的方阵,兵器散发而出来的寒光再它的眼眸里宛如天河璀璨,甲胄碰撞间似大浪涛涛,忍不住再次发出一声长呖。
“呖!!!”
旋即,猛的振翅,鹰击长空,钻入了滚滚铅云之中。
校场的最前面的高台上面,赢钧收回了仰望的视线,听着耳边传来的鼓声,握着霸王戟的右手咯咯作响,掌心滚烫间,头皮兴奋的发麻。
他享受这一刻。
忽然,一阵铿锵的脚步声传来,李存孝的身影急匆匆的奔上了高台,对着面前的赢钧禀告道:
“启禀主公,各部校尉都已经将兵马点验完毕,十五万三千一百九十六名将士,没有任何一人落下,正在向着校场集结而来,至多半个时辰,大军即可集结完毕!”
他的面前。
赢钧按着腰间的赤霄,高大的身材静静的屹立在原地。
黑色的披风。
黑色的甲胄。
头盔上黑色的雉翎竖立如刀。
铿锵的话语声压过了沉闷的鼓声,站立的赢钧终于有了动作,满是肃杀的冷硬面庞点了点,压抑而期待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了,不用再来报了,就站在那里看着就好。”
李存孝双臂抬起,握着禹王神槊重重抱拳,接着就转身看向了高台的前方。
高台之下,是成千上万的骑兵安静的坐在马背上,后面的背嵬军们沉默如山的横推而来。
一滴冰冷的冬雨落在他的脸上,那一点冰凉让他整个人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但是胸膛内的血液却是轰的一声咆哮了起来。
李存孝喃喃一声:“征战!!!”
……
河东之地,零星的雨点点缀着汾水两岸光秃的树丛,波涛汹涌的汾水上,一只绵延望不到边的庞大船队正在逆水而上,宛如逆流而上的黑龙。
乎乎的寒风呼啸,风雨飘摇中,一面面‘秦’字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船队中央的大船上中军将旗狰狞招展,大将张唐收回了接着雨水的手掌,头也不回的问着靠近而来的副将。
“还要多少时间抵达?”
“不到半个时辰,即可抵达汾城南面外五十里渡口。”
张唐深吸一口气,旋即爆喝一声:“传令大军准备登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