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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帝京篇

随着吟诵,司匡情不自禁地走了起来。

提着缠着一圈张牙舞爪稻秸秆的草鞋,迈开步子,踩着地面上的黑影,登台而上。

经过高武身旁,淡淡地瞥了一眼,继续前进。

他一直走到高台的最左侧,才停下脚步,俯视下方观众。

后方的灯笼,犹如聚光灯,将这里照耀的灯火通明。

位置变了,话风也顿时为之一变。

原本叙述长安宏伟壮丽,达官贵人的话语,化作云烟,消失在漆黑如墨的夜幕下。

此刻,司匡为了开始陈述此赋的用意,竟然开始引用大量的人名典故。

所引……

古有。

今,亦有。

凡听到的人,无不浑身一颤,为之色变。

“且论三万六千是,宁知四十九年非。”

“古来荣利若浮云,人生倚伏信难分。”

“始见周程有卓功,俄闻田窦相仇恨。”

“这是……”

卞知距离司匡最近,听到后,后退一步,身躯像是被虫子叮了似的,猛地一颤,眼神都直了。

视线颤抖,拽了拽卞康的衣服。

颤巍巍地问道:“吾没,没听错吧?”

卞康双目凝固,锋利无比,眉头紧蹙,握着拳头,沉声,“不会有错,五十岁时,追忆前四十九年的过错……绝对是蘧伯玉……”

这篇文章,到底想干什么?

竟然引用先秦先贤?

一般来说,引用先贤的文章,一般都是祭祀歌颂之语,或者是陛下敕封之言。

如今,一篇赋,竟然涉及到这个层面……

思来想去,他只能用所图非小形容。

场中,

除了兄弟二人,进一个激动难言的人,莫过于孔武了。

他生于孔氏,没有人比他更懂蘧伯玉的意义!

这可是自幼就必须记住的名字。

交友应交蘧伯玉。

这是小时候,大父、父亲,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这位孔氏嫡长子死死地盯着司匡的侧颜,目框欲裂,大气也不敢喘。

蘧伯玉这个名字,对儒家诸生而言,是一个理想追求!

凡是儒生,都想与当世蘧伯玉交好。

有此挚友,死而无憾。

蘧伯玉,生于周简王元年,虽并非儒家,但却被奉祀在孔庙东庑第一位。

其不仅仅是道家“无为而治”的先声,更是卫国大夫、当世大贤、孔子一生之挚友。

孔丘周游列国十四年,十年居卫,九年住其家。

如今司匡直接用“成子”作为转变之言,让儒家的人,彻底坐不住了。

以至于后面的周亚夫、程不识、田蚡、窦王孙,在这个名字面前,都黯然失色了。

这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若是想结交挚友,与前文长安的雄伟,对应不起来。

总不可能只是为了斥责田窦之争吧?

如果是,未免杀鸡用牛刀了。

在万众瞩目之下,司匡渐入佳境,开始吟诵最后的关键语句。

也可以称之为文章升华。

“唰!”

他拔出佩剑,转身,指着长安的方向。

用尽丹田之力,高呼,似乎是在诘问。

“灰死韩御史,罗伤董博士。”

“已矣哉,归去来。”

“马卿辞蜀多文藻,冯唐仕汉乏良媒。”

“三冬自矜诚足用,十年不调几邅回。”

“汲黯薪逾积,孙弘阁未开。”

“谁惜长沙傅,独负洛阳才。”

伴随着追思贾谊,这场吟诵,彻底落下了帷幕。

……

“韩御史……董博士……”

“长沙傅……洛阳才……”

台下,白子衿挺着小脑袋,白皙的脖颈,已经渐而僵硬了。

她没有去揉,而是像一块木头似的,纹丝不动。

身上的白色纱衣随风飘荡,粉嫩的小脸上,写满了惊愕。

白子衿有一定的文学功底,话风突变之后的内容,多多少少有所听闻。

尤其是阿姊嫁列侯之后,接触到的趣闻,经常分享给自己。

此赋,涉及的汉代九卿,将至两手之数了。

田窦之争涉及朝堂政治,她一女儿家,知道的并不多,但是,另外几个内容,却全都是耳熟能详。

张释之成为九卿之前,汉文帝十年不曾发现其才能。

贾谊大才,却愤愤抑郁而死。

冯唐有才,赏识只是昙花一现,终其一生,没被重用。

韩安国坐法抵罪之后,受狱吏田甲侮辱,喊出“死灰独不复然(燃)乎?”的慷慨激愤之语。

董仲舒在辽东高庙之后,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此赋,虽然简短,但所含内容,表现形式,打破了自古以来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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