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黯站在案几后,望着陛上之人。
又看了一眼大汉“小心眼”田蚡。
别人怕武安侯,他可不怕!
于是,沉默片刻,直言道:“陛下如此诉说,想必,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了吧?”
“知朕者,爱卿也!”刘彻笑了,满意地点点头。
看着大殿门口的位置,轻挥衣袖,轻声道:“让卫青进来。”
得到命令,一旁侍奉刘彻的太监——春陀急忙向前一步。
用他那鸭子般尖锐的嗓音,
高声道:“陛下有旨,宣,侍中——卫青上殿!”
门外守卫一字不错的重复,高呼:
“陛下有旨,宣,侍中——卫青上殿!”
“陛下有旨……卫青上殿!”
侍中虽然为皇帝近臣,但是根据刘邦时期的大礼仪规定,朝会的时候应该在殿外恭候。
因此,刘彻想要见卫青需要传唤。
不一会儿。
一个穿着官服,手中捧着一块洁白的玉质朝笏的青年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
他走到大殿三分之二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对上方拱手,“卑臣卫青,参见陛下。”
“不用多礼,平身吧。”
“谢陛下。”
刘彻笑吟吟的,站了起来。
“诸爱卿,数日之前,卫青奉朕旨意出关,昨日傍晚方才回来。”
韩安国眯着眼睛,询问:“这么说,今日召开朝会,除正月十五之事外,还与卫侍中这趟出行有关了。”
“没错。”
刘彻抬手,示意这位御史大夫先保持安静。
然后,对这位小舅子说道:“说一说此行收获吧。”
“诺。”
卫青对众人拱手。
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怀中摸出来一块红色的布帛。
布帛上面,用黑色的墨汁,写满了文字。
“诸公,青此行主要收获有二。”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竖起耳朵,注意力通通转移到卫青身上。
刘彻可是有言在先,今天主要有两件事。
看来,全和卫青的收获有关了。
----
“第一件事,治河之策!”
卫青捧着帛书,声音抑扬顿挫,声情并茂。
“此法从长安西北郑国渠开始。”
“经引黄入汴…”
“又经采用裁弯取直、疏浚浅滩、加固险段之法…”
…………
“最后,在一切几乎完工的情况下,新的开凿河道,穿过东郡、济阴郡北部,经济北平原,最后由千乘入海。”
----
卫青花了十来分钟,将详细内容叙述完毕。
莞尔一笑,再次拱手上奏。
“陛下,诸公,献策之人说过,此项工程消耗巨大,但是一旦完成,黄河几乎是永无水患。”
其话音刚落。
不等刘彻询问意见。
“唰!”
丞相田蚡黑着脸,绕开案几,直接出列了。
好家伙。
直接上奏治河之策?
十几分钟之前,自己可是刚说完此乃天意,人力不可为。
这是在打自己的脸!
不能忍,必须反驳!
田蚡面向北面,拱手,表达自己的意见。
“陛下,臣有异议,此事事关重大,一旦开工,那么国库必将会消耗殆尽,文景两位先帝留下的积蓄,都会被填进这一个大窟窿。”
“再者,何人能够保证,这一项工程完成之后,一定会达到预期的效果?依臣之见,此策论虽利益大,风险亦大,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请陛下三思!”
太常卿王臧(百官公卿表确实出现了,应该和死了的儒生王臧同名同姓)出列,瞥了一眼田蚡,哼哼一笑。
行礼,高呼,“陛下,正如侍中所说,此工程一旦完成,将会绝水患。黄河泛滥久矣,下游百姓受害亦久矣,臣代黄河下游百姓,求陛下实施。”
“太常卿此言差矣。”一个中年将领站了出来,“如果该计划实施,那么从哪里再凑出抵御匈奴的军费?难不成增加农税吗?”
“不可!农税不可动!”大农令郑当时抻着通红的脖子,一声暴喝,“陛下,农税乃祖制,是高祖、先帝与民众约法而来。一旦加重农税,势必会引起民众不满的。”
“诸位的意思,难不成是放任黄河孽龙泛滥不成?”卫青黑着脸。
“自然不是。”郑当时摇了摇头,“侍中,这一项策论真的是绝妙。可实施起来,真的是难度极大。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这一个工程的耗费资金,少说也在五十万万钱以上!”
最近几年灾害很多,国库必须要留下充足的资金救助灾民。
在黄河决口之后,为了流民生计,大农令官衙所属已经拿出来大量的资金救助。
如果在这一个紧要关头,实行这么庞大的计划,无疑是火中取栗。
刘彻坐在皇位上,面无表情,静静听大臣们的争论。
一个合格的帝王,不能让人猜透心思。
要保持足够的神秘。
说实话,听完这么庞大的一项工程,任谁也不会淡定。
司匡直接给他勾勒了自北向南、自西向东,横跨中国的治河方案。
方案很好,可是最关键的钱!
钱从哪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