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三臣虽说是个大字不识一斗的武夫,可对刘凡尘,却是十分尊敬,亲兵刚退出帐篷,他便演起了倒履相迎的戏码:“哎呀,刘护旗,一路辛苦。征粮之事,进行得如何了?”
“去年歉收,三个县征了个遍,也就征上来三千石。”刘凡尘摇摇头,“大户们手上倒是有不少的粮食,可他们大都在观望,肯出粮的人,更没有几个。”
“这群墙头草,谁赢了他们才帮谁。”相三臣猛地一锤帅案,一提起豪族大户,他心中的怒火更是不亚于对岸的那股官军,“去,告诉他们,三日之内,再不交粮,我们就杀进去。”
“总旗官,万万不可。”刘凡尘脸色一变,赶忙拱手道,“这些豪族大户,本事没有,手中的资源却多得很,别说他们的庄园,多有数千私兵保护,攻打艰难。就算我们成功地攻破三五处庄园,得了钱粮,可剩下的大户,定会齐刷刷地倒向官府。”
“官府一旦得到他们全力支持的钱粮,就能组建更多的军队,到时候,形势就会变得对我们非常不利。”
相三臣帮着手,在宽敞明亮的帅帐中来回踱了三圈,才一脸烦躁道:“话是这么说,只是蓟城城防坚固,渠帅四万大军围住打了六天,都打不进去。宗员这狗官,又在四面调兵。更有消息说,并州的官军,也将东出太行山,支援幽州。”
“我部两万人,已经在浭水西边耽搁了一天,可对岸的官军,又新来了援军,一旦我们不能如期攻下土垠,南下支援渠帅。形势,将对我们更为不利,到时候,这些狗大户,肯定会争着将家中的钱粮,献给官军。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两头空?”
“总旗官所言甚是。不过在下以为,目前我等更应该集中全力,击破浭水以东之敌,尽快进入土垠城。一旦我们占领了土垠城,切断了卢龙道,那群鼠目寸光之辈,焉敢不箪食壶浆,以迎我教?”
相三臣摸了摸下巴上的尖须,良久才点了点头:“只是,这浭水就这一条桥。官军又据守桥头,我等虽有万众,可却始终发挥不出兵力优势啊。”
“总旗官莫须忧虑,这浭水之上,原有四条桥梁,均乃当地百姓,用血肉之躯建筑而成,只是,那群狗官,为了活命,竟不惜将另外三条桥悉数拆毁。不过,在下已经查明这三条桥梁的位置,总旗官只需令拨一支人马,伐木寻石,不出三日,大军便可绕道过河。”
相三臣脸上的愁容,一点点地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放肆的笑容:“哈哈哈哈哈,此计甚妙!凡尘,此事,就交给你了。”
“诺!”
对岸的官军,并没有注意到黄巾军阵营后面扬起的烟尘,因为眼前,有一件更吸引他们注意力的事——梁祯终于醒了。
没错,被砍了十多刀的梁祯,竟然活了下来,而且,还挣扎着重新站了起来。这可不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要知道,黄巾军汉下的可都是死手,可梁祯却还能继续蹦跶,兵卒们又怎能不吃惊呢?
当然梁祯心知肚明,救了自己一命的,其实正是他一直不怎么瞧得起的《汉军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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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按军律规定,每一级的军官,所配发的甲胄也是不相同的,虽然实际操作中,肯定有跟《军律》相出入的地方,比如按照《军律》规定,伍长以上的军士就能穿铁铠,但事实上,征讨夫馀时,身为军候的梁祯,穿的还是普通兵士的皮甲。
但是,到了司马这一级别的军职,跟《军律》相出入的情况,就要少得多,因此梁祯身上的铁铠,比起普通铁铠,不仅做工更为精良,质地更为坚实,而且甲衬内都加了镔铁尺,防护能力比普通铁铠要好上不少,正是如此,才能挡住那十数黄巾军汉不要命的乱砍。
但入伍不到两月的恶少年们可不知道这其中的诸多弯绕,只觉得自家司马是自有天神护体,刀枪剑戟都伤不了他分毫。于是乎,“司马!”“司马!”的呼声,比起昨天,还要高涨了不少。
梁祯却没有因为兵卒们的逢迎而膨胀,而是拖着伤躯,答谢救了自己以及部下们一命的那几个将军:“在下多谢将军相救。”
“不敢当,不敢当。某日前,得知刘使君张贴告示,招募勇士讨平黄巾,保卫家园。在下兄弟三人,便募得壮士数百人,欲往蓟城投效刘使君。怎知刚到浭水边,便撞见黄巾乱贼。兄弟三人一商量,便冲杀了上来。”
这人的气力比梁祯想象的还要大。梁祯抗不过只好作罢,可当他抬起头时,却发现,这人是生得面如冠玉、双耳垂肩,身后一员虎士,面如重枣,更有一双丹凤眼、一对卧蚕眉。虎士身边,又有一力士生得豹头环眼、汉颔虎须。
梁祯登时心下大惊:这三人的样貌,怎么就这么像后世评书中提到的刘关张?
于是,梁祯赶忙问道:“不知几位壮士高姓大名?”
双耳垂肩的人答道:“在下姓刘名备,字玄德,乃右北平郡广城人士。”
面如重枣的九尺汉捋了捋两尺鬓:“在下关羽,表字长生,后字云长,乃河东解良人士。”
豹头环眼的八尺虎士跟着开口,声若巨雷,震得浭水东岸的黄巾军汉都纷纷捂耳:“俺张飞,表字翼德。乃右北平广城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