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忙跑回小院时,谢夫人正带着宋妈妈一脸阴沉的坐在院里。
见谢夫人面色不好,她上前开口小心翼翼道:“母亲,怎么了?”
谢夫人目光严厉,直勾勾的盯着她。
“我问你,你不肯回江宁哄着我让我送你来这道观,是不是为了方才那个道士?”
心中咯噔一下,她辩解道:“我不是。”
“那方才呢?你知不知道,你们那叫私相授受!你要将我的脸,你父亲的脸,谢家王家的脸,都丢个干净么?”谢夫人怒极。
谢慈音跪下,解释道:“他先前帮我的忙,一来二去的也有些相熟,今日我并不是去寻他的,而是被云贵妃请去恰巧遇上的,至于他说那番话,女儿也没有料到。”
“你方才进来时心情极好,难不成不是因为他说的那一番话?”谢夫人的目光里,既有失望又含猜忌。
今日谢夫人上街时听说众生观近日不太平,想着女儿也已离家多日,京中自太子上门读书后也没再传什么留言;就同谢鸿商量了,要接谢慈音回府,谢鸿自是举着双手赞成的。
谁知来到这不见她人,问了好几个道姑才晓得她被云贵妃请去了。心中有些担心,谢夫人便请了观中一个有身份的道姑带着找去,却在观顶撞见二人说话。
她心中又惊又怒,巴不得上去将观南一刀杀了,可身边还跟着个道姑,她只好转身将人哄下去,又给了好些子金银财物去封那人的嘴。
那道姑也算正直,不肯收银钱,却答应谢夫人此后闭口不谈这事。
见她不肯要,谢夫人索性捐了两千两银票给观里,那功德箱旁站着的小道姑被她的大方惊得连道谢都忘了。
谢慈音跪着,心中一团乱麻,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高兴么?是高兴的,观南说要娶她,她是高兴的。
前世没尝过什么情爱,这一世遇上了,心里也就不从从前那样无欲无求了。
“回府!”
见她垂头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谢夫人气哼一声。
宋妈妈担忧的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谢慈音,又朝门外去喊女使婆子来替她收拾行李。
回了谢府,她被谢夫人关进了祠堂,到傍晚,谢夫人才带着谢鸿一同前来。
“我且问你,父母养你一场,你这般,该是不该?”谢鸿进了祠堂,连声叹气,好半晌了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谢慈音跪下蒲团上,被他这一问,忍了半晌泪水夺眶而出,她委屈道:“我并未踏过雷池一步,为何父亲母亲,要这样来责怪我。”
见女儿流泪,谢鸿转过身去,不敢再看,生怕再看一眼,就要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私自与外男往来,还是个道士!你知不知羞耻?”见她伤情,谢夫人也是不忍,可怕她走错路,谢夫人还是严厉训斥道。
“那我就要一辈子在这内宅里,等着你们安排我嫁给哪个皇子么!”她想起上一世,不由心中委屈,大声喊道。
被她的话伤了心,谢夫人捂着胸口退了两步,泣道:“你说说,我何时要你嫁什么皇子了?从小到大,要你做的事,哪一桩哪一件没有问过你的意见?”
谢鸿上前扶住谢夫人,看谢慈音的目光也有些失望“你怎可以这样说,难道父亲母亲从小对你的宠爱,便是假的不成。”
谢慈音梗着脖子,一语不发的留着眼泪。
“好啊,你觉着你没错是不是?那今日你就同我发誓,说你并不恋慕那道士,日后也不会与他再有往来,我就当今日这事没发生过。”
见她一副自己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谢夫人更是心头难受,只觉有人在她心上扎了好几刀子。
前世她只活到了二十岁,在死前,她一直是按部就班的。谢老夫人从小便告诉她,既然得了家族的滋养,那便要懂得回报家族。
所以她自小学习规矩,学习一个世家女子该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她不问不闻就嫁给了太子,落得个凄凉下场。
不知怎么的,如今从活一次,到生了许多反骨。
“我不要,难道恋慕一个人也有错么?”
啪!谢夫人一个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谢鸿顿时心疼不已,忙就将谢夫人拉回来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
谢慈音被她打蒙了,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瞧着她。
抹了脸上的泪,谢夫人伤情开口道:“我生你养你十多年,冬怕你寒,夏怕你热,巴不得事事亲力亲为去伺候你!我为你从小遍寻名师大家指导,生怕你将日后的路走错一步!这十余年来,你也算乖巧,处处叫我心宽,却不曾想今日你却为一个男子,如此质问顶撞于我!”
吸了一口气,谢夫人继续道:“我且问你,何为恋慕?你见他生得一副好皮囊又能说会道就叫他勾引了去,那么日后呢?别说他如今是个道士。你生来病弱,养体的药一月都要喝掉百钱银子去,他能够养得起你么?你瞧瞧你身上穿的头上带的,哪一样是他拿的出来有得起的!待到日后,他发现他负担不起你,你便会成为他怨怼的对象。”
恋慕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只晓得自己和观南在一处开心,她喜欢同他说话,听他说话;说来着也可悲,活了两世,她竟然不是恋慕是何。
“我话就说到这里,听不听得进去,你自己斟酌。我也不妨告诉你,崔家大郎入京,你二人门当户对,我已经写了书信禀明你祖母了,要与崔家议亲。”丢下这么一句话,谢夫人大步出了祠堂。
待谢夫人走后,谢鸿蹲下,抚了抚她的脸“被打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