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皇后瞧向坐在许贵妃身边娇羞的女子,突然长长叹了口气。
见她叹气,文昌帝皱眉问道:“大好的日子,你叹什么气?”
皇后勉强一笑,叹道:“我是瞧着六郎的婚事都定下了,我儿的还没个着落。”
谢慈音心下一紧,似乎知道了谢皇后的打算。
皇帝淡淡一笑,开口似有讽刺之意:“这太子妃的人选,你不是早有打算了么?”
皇后尴尬一笑,正准备要开口,坐在下首的太子却突然发起疯来。
只见他挥手将酒桌上的东西打翻,大声吼道:“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娶她!母后,我不愿意娶谢慈音!”
众人被他吓到,挨他近些的明翼,一把上前去将他的肩膀摁住,大声唤着:“太子殿下!”
明横双眼猩红,脑子里全是谢慈音奚落嘲讽他的模样,他一把将明翼推开,起身大步走往谢慈音的位置。
文昌帝震怒,拍桌呵斥道:“大胆!逆子,你要做什么!?”
明横一副中邪的模样,谁的话也听不见,直直走到了谢慈音跟前去,伸手就要掐她的脖子。
谢夫人大叫一声,忙扑到谢慈音跟前去挡着,下首的王衔见了,急急往二人身边赶。
“来人,来人护驾~太子发狂啦。”皇帝身边的李德兴大叫着;皇后被这变故吓到,指着明横半天倒不出一句话来。
好在,王衔来得及时,一脚将明横踢开。
明横被他踢开时,嘴里还大骂着:“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仗着家势罢了,若不是你那好姑姑的打算,我又何必上赶着娶你!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样的场景,恍若上一世明横来她院中发疯的模样,谢慈音瞪眼瞧他,眸中一片恨意。
谢明韬在王衔后面上来,眼见他出口不逊,即刻就跳上去与他扭打起来。“你敢欺辱我阿姊?”
殿内一片混乱,杨太妃拍着胸口,伤心道:“造孽,造孽啊~”杨夫人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护在她身前。
文昌帝在一旁冷眼瞧着,仿佛闹事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个跳梁小丑。
很快,侍卫涌进来,将扭打在地上的二人分开。
“打桶水来,将这逆子泼醒!”文昌帝冷冷道。
很快,有内侍提着水进来,迎着明横的面泼上去。
过了一会儿,他眼中逐渐清明,呆呆看着眼前破乱的一切,正抱着女儿哭的谢夫人,与上首恨恨瞧着他的谢皇后。
“逆子,还不跪下!”文昌帝拍桌,大声道。
膝盖一软,明横直直跪了下去。
“今日,叫太妃受惊了。”文昌帝侧头,温声朝杨太妃道。
太妃毕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方才被突然一吓,慢慢已经缓过来了。
“不碍事的,还是快找个太医来替太子瞧瞧。”
谢明韬被侍卫拘着,还在恶狠狠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明横。
“你是谢家的郎君?”文昌帝瞧着他,出声问道。
谢明韬收敛了神色,点头道:“是。”
文昌帝轻笑,又问他道:“你可知道,殴打皇嗣是什么罪名?”
此话一处,后头赶来的谢鸿酿跄一步,扑通的跪了下去“陛下恕罪!”
皇后也开口道:“陛下!?”
“念你是为了护其家人,属于无心之失,便罚你三十个板子再到刑部去拘留半月,你可服气?”文昌帝不理众人求情,只朝谢明韬道。
谢明韬点头,谢罪道:“臣,服气!”
“拖下去。”
好在只是三十个板子,谢明韬身体硬朗倒是也没什么,跪在地上的谢鸿松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间的冷汗。
谢夫人则是心疼儿子,抱着谢慈音默默垂泪。
“慈音,今日委屈你了。”处置完谢明韬,文昌帝又开口朝谢慈音道。
谢慈音从母亲怀中出来,跪在地上回道:“臣女,并不委屈!”
她眼中还衔着泪水,却倔强的不肯留下来。
文昌帝摇摇头,道:“哪会不委屈呢。不怕,今日姑父为你做主。”
说罢,他伸手召来李德兴,吩咐道:“拟旨,自今日起,加封谢氏女慈音为福宁郡主,赐黄金五万两,丝绸布匹十车。”
谢慈音磕头谢恩,只求道:“臣女,可以将封赏用来抵弟弟的罪么?”
文昌帝摆手,笑道:“不行,这有错便是要罚的。”
“来人,将太子带回东宫,收回其太子印章。自今日起,没有朕的旨意,一步也不许出太子府!”
听见太子印章被收,皇后一震,猛的靠在了凤椅上;她数年来的谋划,就这么白费了。
明横甚至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便被侍卫给架走了。
一切恢复安定,文昌帝笑着让跪着的谢鸿起身。
众人继续说笑喝酒,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待晚上宴席散了,谢鸿一家立马奔向刑部大牢。
刑部尚书是谢家门生,自然不敢怠慢谢明韬,不仅为他打扫了牢房,还在稻草床上添了几床棉被。
谢鸿等人到时,他正躺在床上哼痛。
谢鸿站在一旁,白了他一眼,训斥道:“眼下知道痛了?方才的硬气呢?”在牢房里来回走了两圈,谢鸿又训道:“谭先生平日里教你的,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那是太子,是大魏未来的储君!他亲爹还坐在上面,你就敢动手,谁给你的胆子!”
“父亲,眼下儿子都这般了,就不必说我了。”谢明韬哼道。
谢夫人倒是擎着泪水夸赞了他几句:“今日你做的对,就该狠狠打那太子一顿!”
“母亲,哪有这样教导儿子的。”谢慈音扶着谢夫人,无奈道。
虽嘴上不说,谢鸿心中也觉着十分解气;他的女儿,从小到大连重话都未曾听过一句,却叫他当堂辱骂!这还不知明日京中会怎样流传呢。
长叹一口气,他交代儿子道:“这几日你就好好在里面,待过几日陛下消气了我再为你上书求情。”
谢明韬无所谓道:“父亲不必麻烦,反正我也觉得牢房新鲜,不过十五日而已,我在得住。”
“待得住就好好待着吧!”谢鸿冷哼一声,甩袖出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