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人进殿,谢皇后便打量着谢慈音,眼瞧着她走路,行礼,和眼下的坐姿,实在是标准。
她这些年见过的贵女也不少了,没见哪个的规矩礼仪比得上谢慈音,想着她也是出自谢氏一门的,皇后面上也有些自豪。
“许久没见慈音,倒是长成大姑娘了。”她温声寒暄道。
谢慈音颔首,并不刻意去接话。
“你那表哥日日盼着见你,倒是今日不巧,被陛下派出去了。”
谢皇后口中的表哥,便是太子明横,突然提及这个人,谢慈音心下气血翻涌,面上却是一片平淡。
“总会见到的。”谢夫人笑着接过话。
谢皇后又问了几句谢家的情况,聊了几句家常后,便开始进入正题。
“眼瞧着慈音也及笄了,与横儿的婚事,便要提上日程了。”
这话一出,谢慈音只觉得周身都有针在扎她,叫她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这样的谈话,自是轮不到她开口说话,只盼着自己的母亲记得她说的话。
谢夫人打着扇子,淡淡回谢皇后道:“我与你哥哥都还舍不得音儿,想再留些时日。”
谢皇后闻言心中有些不满,面上却笑道:“这是什么话,都在长安,若是哥哥与嫂嫂舍不得,时常去瞧就行了。”
谢夫人不愿与她绕弯子,直白的道:“这嫁出去与在家中是截然不同的,且谢家女儿向来出嫁的晚,娘娘也莫急,左右这婚约是定好的了。”
谢皇后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谢慈音松了口气。
上一世的今日,她并未与母亲提过婚事。
进宫后,母亲虽不高兴,却也由着谢皇后将婚期定下,次年一开春,她便嫁予明横了。
眼瞧着婚期定不下来,谢皇后又素来与谢夫人不大对付,没聊一会她就推说自己累了。
谢夫人十分懂道,立马就带着谢慈音起身告辞。
待谢夫人与谢慈音出了后殿,谢皇后便恼怒的摔了案几上的一套极品甜白釉茶具。
安嬷嬷温声安慰道:“娘娘莫要生气,若是谢王氏这边定不下来,咱们去同二哥儿商量便是。”
想起那个爱女如命的哥哥,谢皇后扶额,摆手道:“我那哥哥,只怕比谢王氏更舍不得女儿。”
安姑姑绕到她身后,为她捏肩膀,和声道:“总归这婚约是定下的,舅老爷与舅夫人再不舍,最终也是要嫁的。”
这话,谢皇后倒是听进去了,气也消了几分。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谢夫人便朝女儿抱怨道:“她是生怕你不嫁了,竟这样着急。”
谢慈音无奈的笑了笑,想起前世的谢皇后,被养子误解,又被皇帝所不喜,虽是尊贵雍容,却十分孤寂凄凉。
“我儿出落的这般好,就应找个如意郎君,这辈子都爱你护你,守着你一个人过,何苦去当那太子妃,日后与旁人去分享自己的丈夫。”她轻轻拂了拂谢慈音额间的碎发。
“是呀,何故去当那个活死人呢。”谢慈音突然伤感,靠到母亲怀里去。
谢鸿新官上任,又初来长安,为着以后官场之间同僚们好来往,谢夫人便着手操办了一场马球会,给长安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下了帖子。
打马球的场地,谢夫人定在了城西的草场,早早的便打发了女使小厮去侯着,她则领着谢慈音和谢明韬后头去。
谢明韬出手大方,人又好相处,不过来长安几日,就已经结交了许多朋友。
此刻坐在马车上正与谢慈音兴致勃勃的说道着来长安的所见所闻“阿姊真闷,从来就不出门逛,你不知道,这长安比起江宁,可是多了许多新鲜玩意。”
“还有长安的郎君们,全然与江宁的呆板书生不同,与我十分投缘。”
他说的兴起,谢慈音却听的无趣,这长安,她早已看腻待腻。
谢夫人打着扇子,撇了一眼谢明韬,道:“你倒是惯会吃喝玩乐,仔细哪日在外头惹了祸,瞧我不打断你的腿。”
听见母亲的警告,谢明韬又挪到谢夫人身边去,撒娇道:“母亲~我又不是那等无知的纨绔子弟,孩儿自有分寸,你就放心吧。”
谢夫人笑着拿扇子去拍他“你的那点分寸,怕是还不如你阿姊的指甲盖。”
谢明韬抱着双手,笑嘻嘻道“阿姊千好万好,孩儿自是比不上的。”
三人说笑着到了马球场,谢夫人绕着查看了一圈,觉着没有什么错处了才坐下,等着客人来。
谢家本就是名门望族,门生极多,在朝为官的谢家人官职颇高,谢鸿进京又是任太傅一职。
因此京中众人十分给面子,时辰刚到,人便来的齐了。
谢鸿有些许公事没办完,姗姗来迟。
正接待客人的谢夫人瞧见他来,还不忘甩了他一记白眼。
他朝自家的夫人笑了笑,拿出帕子擦去自己脸上的汗水,转而去帮谢明韬接待男宾去了。
他作辑朝那些朝臣告罪“诸位不好意思啊,有些事情耽搁了。”
众人哪受得起他的礼,纷纷笑着去搀扶他。
男人们相处简单,几杯酒下肚后也就熟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