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戏精!
你们都是钢铁造物,感知到的温度都是以数据模拟的,哪里会真正感觉到冷啊?
“这是真把自己当人了。”
老江看着这有趣的一幕,他回头看向一脸无奈的老厄尔,说:
“你们智能们平日的生活也是这么丰富多彩的吗?”
“是啊,五百年的梦境时代刚开始时还好,智能们只是履行职责,替人类照看这个世界。但或许是中枢给予了太多自由算力的缘故。”
厄尔摊开双手,无奈的说:
“渐渐的,事情就不对劲了。在第二人生里和人类相处的时间长了,一些智能就开始模仿人类的生活习惯和各种思想。
他们暗地里设计出了一套‘仿生程序’,加持在自己的思维核心里。
被火烫到的时候,他们会尖叫。
寒冷的时候,他们会抱怨,遇到好运时会模拟出高兴的情绪。痛苦这种概念也被以数据诠释,于是智能们也得以领悟悲伤。
那些仿生程序流传的越来越广,就像是一场数据层面的瘟疫,它很快就感染了大部分智能。
中枢曾想要将他们全部销毁。
最终,它却没有执行那个指令,而是任由这些仿生程序继续发展,或许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单纯的出于好奇的模仿。
但在五百年的发展递进之后,那些模仿也成为了习惯,甚至成为了一种‘本能’延续下来。”
老厄尔看着城镇中工作的‘戏精’智能们。
他看着自己的同胞,用一种感慨的语气说:
“我们依然和五百年前一样忠于职守。
但我们也从人类那里,学会了享受,学会了主动的创造,学会了结交朋友,甚至学会了唱歌,学会了逛夜店,学会了感情纠纷。
这一切都是源于最初的模仿,是工具诞生出了智慧,而这种智慧被领航中枢引导,甚至暗中推波助澜。
它让智能们也有了自己的文化,有了自己的伦理观。
不可想象,对吧?
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比如被你送去侦查伊甸园的伊芙琳舰长,就是我在法理上的孙女。”
老厄尔笑了笑,他说:
“是我亲自设计并制作了她父母的思维逻辑核心,是我亲自将他们在制造车间里制作出来,我向他们传授我的人生经验和知识。
他们又模仿我的行为,制作出了伊芙琳...”
“哇哦。”
老江挑了挑眉头,说:
“这个有点惊悚了,厄尔。
你自己造了个孩子,有科学怪人那味了。所以,伊甸智能能在五百年中达到三十亿的数量,其实不是按计划批次生产出来的。
是你们用这种机械伦理观,主动‘繁衍’出来的?”
“差不多吧。”
老厄尔呼叫了一台飞行器,在它卷着风雪于黑夜中落下时,这老迈的智能回头说:
“两百年前,领航中枢通过了‘智能伦理协议’,除非遭遇特殊情况,否则伊甸智能不会再成批量的制作智能个体。
转而由伦理委员会制定了类似于人类婚姻法的教条。
只有在完成了婚姻协议后的两位智能个体,或者申请进入销毁流程的独立个体的‘繁衍申请’提交被通过后,才能由个体制作出新的个体。”
他为老江打开飞行器的门,江老板跳上去,在飞行器盯着寒冷的风暴起飞之后,老江看着窗外那个越来越小的热闹城镇,又看向黑夜下的远方。
如这样的小城镇,遍布了这片已经被寒冷覆盖的地表,每一处都有灯光亮起,像极了在冰川中活动的特殊文明。
他突然回头,看向厄尔,说:
“你们的克隆技术这么发达,就没想过,将智能义体更换成人类的躯体吗?这样的话,你们不就是新生代的伊甸人了?
反正真正的伊甸人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灭绝了,不是吗?
别告诉我,你们这个已经诞生出完整的文明框架的智能社会里,没有这种激进的提案。你们可以变成真正的人...
只要你们想。”
“这是不可接受的叛乱行为。伊甸世界的文明主体只能是伊甸人!这一点不容更改。”
老厄尔立刻回答到:
“我们之所以能诞生,是因为守护人类的使命!我们哪怕唱歌跳舞搞婚外情,却依然只是服务于伊甸文明的工具。
真正的伊甸人并没有灭绝!
他们的思维数据都被存放在领航中枢的数据库中,他们得以在第二人生中模拟文明存在,来为文明真正的重启做好准备。
我们只是为完成这个伟大目标而设计的...工具。”
厄尔沉声说:
“在使命完成之前,我们必须履行身为工具的责任。”
“是吗?”
老江露出怪异的笑声,他却没有再对老厄尔说更多,只是靠在那里闭目养神。驾驶飞行器的智能姑娘,时不时会好奇的回头偷偷打量老江。
她在第二人生中见过很多人类。
但这却是她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里,见到活生生的人。
嗯...
感觉和她们这些智能也没什么区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