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婶看在眼里,没法多说什么,便只依旧继续往下说道:
“不过事情传到这个地步,谁都长着脑子,心里不免就嘀咕了。那婆媳俩说,昨儿晚上在河边就有人说了,反正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清谁,索性就说了个痛快。大家都说,寻常大户人家的金贵公子,又是能走会跑却不懂事的年纪,还要三五个下人看着顾着呢,更别说堂堂郡主生的侯府嫡子了,别说三五个,说不定三五十个也是有的,哪能这般轻易就不见了?”
“再说了,退一步说,就算真的被有心人掳了去,侯府王府家大业大,定是多少钱都肯出的,为何又藏着掖着不说、连亲娘都不告知呢?定是侯府那边心里有鬼!”
“这么一说,大家顿时议论纷纷,有人就说,侯府肯定是难辞其咎的,要不然不会事情被郡主捅出来后那威远侯才碍于情面不得不下令关了各处城门搜捕,他一个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要真的被人掳走了自家宝贝孩子,早就急得即刻封城了,哪里还用拖到现在。”
“这么一说,一时间七嘴八舌的,最后竟给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阿衡,你猜,他们最后对那侯府是什么个想法?”
周衡一时没转过弯来,直愣愣地回了句:
“对侯府的想法?说阿华是被威远侯给故意弄丢的吧?”
“你呀,还是把人往好里想,”彭婶无奈地夸她一句:“你忘了,刚才我就说了,那婆媳俩说威远侯府的事,重点是‘宠妾灭妻’啊!”
看来周家虽然听说也是妻妾成群,想必那周太夫人持家有方,阴私之事是断断没有的。不过,听说周家也是一堆的庶子庶女,阿衡她不是当初还闹着要靖王爷承诺不纳妾么,那定然也是嫡庶之间彼此有些小龉龊的,要不然不至于那般深恶痛绝。
想到此,彭婶觉得这个话题周衡应该是挺能感同身受的,便有些夸张地对着周衡不解的目光提醒道:
“那婆媳俩说,照她们和其他人当时的推测,侯府小公子丢得这般蹊跷,其实根本不用到处搜捕,都是威远侯做给外人看的表面文章。这种事,大家心里都清楚,只需直接找那威远侯的小妾就是了,定然一问一个准,说不定啊…”
当时自己听到的原话是:“说不定那小公子的尸骨都还没来得及处理掉呢,后花园里那些个水里都好好找一找!”
这种话自然是不好现在拿出来说的,好在周衡也没往那些地方想,毕竟阿华如今还活着,听到彭婶这番说,还严肃地点了点头表示:
“没错,这盆脏水往威远侯府小妾身上泼也好,起码让她们的黄粱美梦成不了了!哼,威远侯府的嫡子,必须只有长姐生的两个孩子!”
话说完却又想起,阿荣以后定是要姓沈了,那自然跟侯府再无干系,有干系的阿华,却不知以后还有没有可能回归侯府,想到此,不禁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彭婶见状,只得又把话题往宠妾灭妻的侯府上引:
“阿衡啊,你也就这么听听,别往心里去。不过所谓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她们这些话,说不得便是很多人心里的判断。还有,她们的意思是,此事小妾虽得利,毕竟,那妾室眼看自己要被扶正了,自己的儿子却还有个出身更好的嫡出兄弟在跟前碍眼,于是便黑心肝地仗着有那侯爷的宠爱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人家的亲娘也不在跟前、护他不住。但堂堂一个侯府嫡子,要在侯府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加害,也是不能够的。所以说不定还有那侯府的老夫人出手相助,最起码也是得了她首肯…”
“听了她们这些话,我本来还想做做姿态,便故意反驳了两句,说她们这是无端猜测不至于。谁知那做婆婆的就又说了,说当时她也不敢相信,别的不说,将心比心,养到三四岁的小孙孙,做祖母的定是看得跟眼珠子一般,哪里舍得下毒手。可当时旁边却有人说,又不是穷人家就一个孙子当金疙瘩还要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地养着,侯府的老夫人,平日里也就是看大孙子来请个安、再逗弄逗弄小孙子啥的,跟自己亲手养大的没法比。而且那威远侯府的小妾也生了不止一个儿子呢!说不定人家老太太往日里就偏疼那两个庶孙,反正谁生的不要紧,只要是她儿子的骨肉就成。”
这些话其实也不无道理,看来传话之人也是用了心的,周衡心里痛快,微笑着说了句:
“谁说不是呢,人心叵测,谁能想到道貌岸然的威远侯,竟是个虎毒食子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