衮袍人并不下马,高举一枚玉钮,高声叫道,
“征西将军,怀朔督帅,朔州刺史,阳平王元颐有火急军情求见任城王!
平城生变!平城生变!”
为首的校官在军中品级不低,认得王爷玉钮,又见元颐这番打扮,知道兹事体大,不是自己这等级的人可以过问的。
于是也不计较他服制僭越之事,忙命人为阳平王换马,并将任城王刚刚启程入虎牢面君的消息告诉了阳平王。
兰若经缑氏上虎牢只有一条官道。
元颐闻言,也不停留,换马便走。
元澄的车队仪仗整齐,还有步行的比丘随同,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
以元颐这等没命的狂奔,车队未过浮戏,便已经被元颐追上。
元澄见元颐这番打扮,知道是出了大事,忙将他与小龙王一同请入车中密谈。
原来西北诸藩已经开始有人明里扯旗造反了,征北将军冯翊开国侯穆泰,镇北大将军陆睿,裹挟安乐侯元隆,鲁郡侯元业,骁骑将军元超,阳平侯贺头,射声校尉元乐平,前彭城镇将元拔,代郡太守元珍抱团起事。
为了再造声势,他们还推了两名王爷出来,一个是乐陵王元思誉,还有一个便是阳平王元颐。
穆泰直接推举元颐为新帝,硬将他衮袍加身。
元颐为了保命,只能假意从了,却趁着登基典礼刚刚结束,西北诸阀大摆筵席的当口,星夜出奔,来找任城王报讯。
这一路行的急切,他生怕被穆泰的发觉,派出追赶,故而连登基所穿的衮袍都来不及换掉。
元颐每报一个名字出来,元澄与元法僧的眉毛都是一跳。
听完原委,元法僧忽然象似想起了什么,
“前面就是浮戏山了吧?”
“不错。”,元澄不知元法僧为何会忽然问及此事,但他知道小龙王向来不会无中生有,故而正襟待他后话。
“陆睿既然反了,那么他的儿子陆希道应该也参与了此事。
那日我在浮戏遇袭,幸亏有义士宇文肱提前示警。
后来我曾派人去查,那宇文肱正是洪度(陆希道字,前文曾出现。)军中一名什长。
此前虽然只是怀疑,眼下陆睿一反,却基本可以定论了。”
元澄微笑道,
“陆希道屯兵虎牢之侧,很可能对我们进行狙击。
浮戏山就是最好的所在。
小龙王是这个意思吧?”
小龙王应道,“不错,我们必须有所防范才是。”
“不要紧,螳螂捕蝉,焉知身后无雀?
他们若是真的敢在浮戏设伏,我们便顺手将陆希道的兵马尽数收了便是。”
看见元澄这神神秘秘的模样,小龙王和阳平王都是一头雾水。
元法僧挠头问道,
“计将安出?”
“魏王早有谋划,我等且安心看戏便好。”
车阵隆隆,缓缓驶入蝴蝶谷,
落英七色,在官道上铺出了一条螮蝀长毯。
左右皆是峦嶂堆叠,古树苍天,景色固然奇佳,但若配一曲十面埋伏却也毫不违和。
上一次小龙王便是在此遇袭,一路逃到浮戏山上。
可是今日情形大有不同,队伍里还带有大量比丘,比丘尼。
因为太后,皇后均不便亮明身份,均以普通比丘尼的身份混在人群之中。
所有修道大士以及四夷友人,共计逾百人。
有了这么大一队累赘,作战的灵活性必然受到掣肘。
若陆希道真的博上所有身家,从父起义,倾本部精兵在此设伏,任城王还有什么底牌能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