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称是。
杜朝元原来是此地的揽头,权势很大。平时镇上有什么大事,就连监镇也要看杜朝元脸色。汉阴在商路上,商贾多,一年不知道收多少钱。
所谓揽头,换一种后世熟悉的叫法,与包税人有些相似。一处码头,一处渡口,或者是一处不太重要的商路,甚至一处草市,官府定一个税额,由揽头收税。收的少了,不足税额,揽头自己垫上。如果收的多了,税额之外就是揽头所得。
能够罢住一处地方,让商贾不敢逃税的,岂是平常人物?便如杜朝元,自己五个儿子,再加上数十庄客,在地方上是很强大的势力。不管谁到襄阳做官,怎么敢小瞧了他?
可王宵猎不同,他到了襄阳,首先收拾的就是杜朝元这些人。所有的专拦、揽头,全部取消,由新来的公吏征税。税种减到极至,哪怕是商人,也只有两三种。
杜朝元没了揽头职事,也就没了来钱的门路,这么大家业如何养活?憋了几个月,终于忍不住。再不出手反击,自己一辈子辛苦攒下的家业,就要被王宵猎搞没了。
旁边的潘虹五十余岁,身子瘦削,是汉阴当地的鹅、鸭市场牙头。听了杜朝元的话,叹口气:“现在市面上卖鹅、鸭,不允我管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价钱涨了许多。如此下去,百姓吃不起了。我没有杜员外这样大的家业,可百姓吃不起鹅、鸭,又如何使得?”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诉说着自己的辛苦。
今日到的,杜朝元、孟苍、沈君明都是拦头,只是管的地方不同。于江、潘虹、陈亦重、李前及孟盘石是各行业的牙人。往常时,除了监镇,这些人就是汉阴镇里的头面人物。王宵猎一来,这些人都没了以前的职事,也就没有了来钱的门路,无不恨得咬牙切齿。
饮了一碗酒,李前把酒碗重重砸在桌上。道:“我们这些人,许多职事都是历代传下来的。说句难听的,好几人家里做这职事,比大宋还久远!这个王观察,仗着手里有兵,夺我们衣食,如何忍得!几位哥哥,我们若是没有办法,必然让王观察更加肆无忌惮。必想个办法,让他知道厉害!”
<b/> 孟苍叹口气:“汝州来了两个年轻人,现在镇上管事,不知多么张狂!现在一切事务,都要归他们管。说让谁做生意就做生意,说交多税就交多税,以前的监镇都没有如此大的权势!”
沈君明道:“有什么办法?他们纠结了一群无赖之人在身边,哪个敢不听他们的?我们这些做惯了事的人,反而放到一边,不来问一句。”
几个七嘴八舌,诉说着对新政策的不满。
杜朝元只是默默听着,一边饮酒,一边想着心事。
约摸半个时辰,酒肉去了大半,人人都有酒意,说话愈加肆无忌惮。
一碗酒下肚,于江高声道:“既是如此,我们不如进镇里去,把那两个汝州人杀了!看看王观察能从汝州派多少人到襄阳!他派来一个,我们便杀一个!派来一双,就杀一双!”
说到杀人,其余几人不由都闭了嘴,齐刷刷看着于江。
于江怒道:“真娘贼,我们这些人的手里,难道人命官司少吗?杀两个人,又有何难!”
一直不说话的杜朝元慢悠悠地道:“杀人不是小事,我们要从长计议。汉阴镇里,对我们来说两个人实在不算什么。不过,若是王观察看重此事,那可就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