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不轻易许诺,一旦许下承诺,言必信,行必果,已诺必诚,绝非敷衍。
“父帝命格,皆为前尘往事,如今称吾,名曰骨生衣即可。”
“父亲……”妖皇傲疆低声喃喃,神情复杂。
父帝亦是定定看他良久,叹道:“当年之事,是吾疏忽大意,错信旁人,故此造成如此悲剧,其中种种非一人之过,吾儿傲疆亦是付出了失去自由万古岁月的代价,亦无需自责。
你我父子二人命中既有此劫,坦然走完便是,如今神源归位,吾儿祝斩若知此事,定会问责于你,黄金海中万妖皆亡,吾儿傲疆倒也该随吾走出去这里,去见见外界广阔天地了。”
妖皇傲疆自幼时起,因为仙族偏见,加之战事四起,父帝对他照顾难免疏忽难以顾及。
与父帝也素来聚少离多,极少能够受到父亲这般温言细致的淳淳教诲。
如今听他一字一句,傲疆只觉这一切恍如隔世。
而且听父帝言中之意,他竟舍了那万众生灵之上的帝尊之位,愿意做那无拘无束的友山翁仙,且有意带他一同在身边日夜相伴。
妖皇傲疆从未想过自己此生此世竟还有如此机缘,能够与父帝再续父子情缘。
更让他心安欣喜的是,他与父帝之间,终于可以做一个寻常人家的父子了。
“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
……
百里安经历一场妖化,又在那地渊之下,皆以境树的枝繁生长之力大开尸花吞噬,以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气势将黄金海大半的黄金圣气皆吸纳吞噬于自己的身体之中。
便是连黄金海的雾气都变得十分稀薄,更遑论神罚森林了。
在众多修士之中如同噩梦一般的黄金雨终于停歇了下来,森林之中亦是不知何故,猩红如烈焰红莲的花散发着尸香的气息,花开千里,开便了这漫山遍野还不消停,甚至还化为无根之花,脱离大地,好似凡人常放的明灯一般,化为三千花影,徐徐升上苍穹。
藏匿于星辰宙宇之中的东天神殿亦是不知从何时起,散发着浊污气息的妖众亦是为那些飘升的花吞噬一空。
巍巍殿阙,失去的神韵在天云散开,星辰之光洒落之际,又生生不息地溢散了出来,在天地之间散发出宛若琉璃净火般的神净光辉。
立于神罚森林结界之外,界碑之前的轻水青玄两名女官神情激动地看着那东天神殿回归神道正轨,见那煌煌圣意逐渐如朝阳之升旭,心口中的那块大石终于落下。
她们长舒了一口气,见神罚森林之中金色大雾渐散,便猜想娘娘定是自业火中涅槃归来,亲手平复了这场大乱潮音带来的劫难。
她们终于散去神罚森林的结界,派遣出山中昆仑仙民进入森林之中救援那些落难的修士与仙人。
二女皆是行事沉稳、雷厉风行之人,以着雷霆手段平复了森林中的乱局,清点伤亡之后,便燃了一道遁符。
下一个瞬间,她们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东天神殿之上。
果然,方一入东天神殿,她们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青衣宫装背影,面上忍不住露出激动欣喜之色。
眉眼雍容的女人赤足而行,披着碧青的长衣,提灯而来,松散着垂下着的裙袍滚着星辰云气,正自准备朝着大开的殿门中行去。
二女当即迎了上来,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她的脸色,刚刚悬下去的一颗心当即又提了上来。
女官青玄紧着嗓音道:“娘娘此番身涉险境,大乱潮音之下,仙力不必平日,那深渊巨兽又是这般棘手,想来娘娘此行必是不容易的。”
沧南衣低垂的眸子映着灯辉,淡淡道:“无妨。”
她性子素来一向冷淡,这般神态表情亦是与往日一般无致,只是青玄轻水两名女官追随了她这么多年,如何看不出来今日的娘娘的冷淡究竟是如常的冷淡,还是说……
动怒了的冷淡。
两人面面相觑一眼,心道,娘娘此番黄金海一行怕是狠吃了一场苦头啊。
娘娘动怒一向都是不动声色的,需得轻水察言观色许久,方能察觉到。
如今仅是一眼,便是叫青玄都看出了异样,便知娘娘此行当真艰难。
轻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沧南衣的脸色,担忧道:“娘娘此番与深渊巨兽一战,当真是不易啊……”
沧南衣依旧冷淡:“尚可。”
轻水心疼之意更深了,“娘娘惯会逞强,娘娘往年平复大乱潮音亦不是没有受过伤,只是娘娘圣灵之体,天生有着神力自愈,便是在严重的伤势,都难以在娘娘肉身上过久的留下痕迹。
<b/> 彼时,娘娘脸上的红印子虽然看着伤势不大的样子,可娘娘从未有过让身体留下如此性命伤势痕迹过的,就连娘娘都消除不了的印记,怕不是遭了那卑鄙无耻的傲疆暗算?”
沧南衣的脚步微微一顿,琉璃薄罩下的灯辉微微急促摇曳了一下。
她抬眸目光含着一丝不解的异色看着轻水:“红印子?”
她这茫然不解的样子落在了儿女的眼中,更是叫她们心惊胆寒。
世间何等高明的暗算术法,竟是让她们的娘娘半分丝毫的察觉都不曾有。
青玄赶紧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抵在沧南衣的面前,如临大敌道:“娘娘且看一看,这究竟是何等恶毒的术法,我等修行至今,还从未听说过哪样的术法,竟是能够在人的脸上留下如此柱状双圆的印记,亲耳还能够叫人难以察觉到半分。”
青玄刚将那上品仙镜抵在沧南衣的面前,她不过只是扫了一眼,看到了自己脸上那奇形怪状的红色撞痕印记,平静雍容的面容瞬间变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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