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歌渔不由自主地看向仙尊祝斩。
仙尊祝斩的目光却凝视着气息诡异的蜀辞,他静默了一瞬,才慢慢说道:
“吾弟伏元,陨落与仙魔之战,战死于妖魔蜀辞之手,未庇佑子嗣。
他临死之际,耗尽最后的仙源,将自己的两件魂印神器分别割裂成百份,以神器的方式传于后世。
直至北辰一族出现返祖者,修为可达尊仙之境,方可将这两件魂印神器合而修补,发挥出其完整的力量。但……”
仙尊祝斩目光流转,眼神幽邃:“此乃吾族内秘之事,阁下又从何得知?”
在百里安听到北辰伏元死于妖魔蜀辞之手的时候,他那心脏里的那颗尸珠险些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可看仙尊祝斩那隐藏疑惑的目光。
他似乎……没有看穿蜀辞的真实身份?
还未等百里安整理好那复杂的心绪,仙尊祝斩依旧是用那深不见底的眼神将蜀辞细细打量审视着。
可是在他目光审视的同时,他竟是朝着蜀辞微微一礼,冷漠的嗓音未改,不经意间却染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疑惑:
“额生银月,狐尾有八,墨丝沾雪而仙灵二气自成于骨,尊下莫非就是生于辟易时期,与父帝同寿的月上仙狐尊者?”
百里安的心情一下子微妙了起来。
原以为宁非烟那女魔头在人间暗藏的身份无数就已经十分了不得了,以魔河的身份潜入天玺剑宗这些年来无人所查,就连万道仙盟也被她渗透得明明白白。
好家伙,蜀辞到底是能够稳坐魔界第一河的狠角色,比宁非烟还能苟,狐生九尾,一尾生一种姿态来见人。
二尾为狐,六尾为魔,七尾为妖,八尾竟是为仙。
在百里安入十方城来时,他其实并未打算要带上蜀辞。
相信比起一个尚未成年的尸魔王族,诸天神佛怕是更想要魔河蜀辞这一条命。
可经双修一回,蜀辞修为恢复至四年前魔界相遇时期,状态极好的她可以自由切换九尾形体。
当她化为八尾模样时,半分妖气魔息不显,也不晓得是个什么品种的狐狸,六条尾巴添了两条,眨眼之间就从魔蜕变成了浑身上下都冒着盈盈清气的仙。
那妖异诡异的气质一扫而空,麻木不仁的木讷冷漠眼神也变得极为平和仁慈,尽管知晓她心性乃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可那眼神极具欺骗性,同那祸国殃民的七尾大胸狐狸脸比起来,现下这张脸生得简直是国泰民安,皮相温柔出尘,目光流转之间,像极了那种悲天悯人、慈爱众生的神仙。
当真是应了那句狐有千面的话。
蜀辞扬言,若是她以这般模样随他入城,即便是仙尊祝斩也瞧不出来她的真身为何。
当初百里安还以为她是托大。
如今看这结果,原是在很久以前,蜀辞就在仙界给自己套了一个月上狐仙的身份……
那北辰伏元,莫不是给她生生背刺算计死的?
对于仙尊祝斩的发问,百里安捕捉到了蜀辞眼底一闪而逝的懵逼之色,显然,怕是她自己都不记得曾经还给自己安排了这样一个角色设定。
依着入城前,对于百里安的疑惑,蜀辞给出的回答是九尾之中,当为八尾的灵能属性与她气息最为不符。
她生来就是不死不灭的大妖魔,唯有八尾形态,妖魔二气尽敛于魔元之中,一收一放之间,散发出来的皆是上清纯仙之灵力。
以至于魔元与那灵力相抗,她虽在仙魔大战之中曾借用八尾之力俩周旋战事,但八尾形态维持十分吃力不稳,随时都有可能不受控制的变化成其他形态。
以至于她极少用八尾形态示人,毕竟她所修功法皆为魔族功法,八尾灵力虽强,却始终强不过六尾形态。
蜀辞一向自傲,追逐与强大与力量,自然也就没有要用到八尾之力的机会。
时过境迁,距离她上一次以八尾形态出现在外人面前,还是父帝活着的时候,还被当时的父帝称之为什么月上仙狐尊者,将她当成了类似于昆仑神那样妖仙出身的存在。
由于时间过去实在太过久远,蜀辞对这段过往记忆大数都已模湖了。
经仙尊祝斩这么一提醒,蜀辞这才依稀记得,似乎还真有这么一段往事。
她轻咳一声,倒也懂得顺势而为:“不错,正是本尊。”
任凭仙尊祝斩贵为六界之主,执掌众生而称圣,可在他的认知之中,月上仙狐尊者到底是与父帝同一时期的神灵,比起那古老的五尊,甚至是他,资历都是最为年长古老的前辈存在。
虽摸不清蜀辞来意为何,却也容不得他有失礼数,仙尊祝斩冷漠的态度之下,多了几分对待尊长的客气:
“有传言尊者身归于洪荒时期的仙魔之战,数十万年来不见尊者仙迹,却不曾想,尊者竟会在今日出现在十方城中。”
蜀辞面不改色地绷着世外仙人的风范,语气澹澹却将那假仁假义的水准拿捏得极有问道:
“都是当为时间所遗弃之人,又何必出世扰乱红尘,若非感应到邪神现世,吾当常伴清月,化风行六界。”
果然,这种调调是仙尊祝斩最喜欢的调调,他面上也难得多出了一丝笑意,道:“尊者心怀大义,实为苍生之福。”
月上仙狐尊者以器成道这是仙尊祝斩知晓的,如此说来,方才地上那井字缚笼,竟也是出自于她的手笔。
想到这里,仙尊祝斩眼中那抹警惕之意也收敛了几分。
蜀辞谦虚摇首,她以狐尾轻扫大地,散落在地面间的锄镐与兰草尽数虚浮而起,只见她眉心那轮银色残月印记陡然生辉,光灿破暗,同时那些漂浮在雨空之中的出锄镐与兰草飞快颤动起来,震碎雨幕。
而后百枚兰草相互融合成一枚,融合过后的兰草神器看起来形状轮廓并无多大变化。
只是长度有所增,半臂之长此刻却足有一鞭之长,轻柔的兰草枝身温柔地委于地面,周身神光璀璨,灵流迸溅。
而那百枚锄镐融合之后,却是形状大变,并非两端皆为锋镐,而是一头为锋利尖锐的镐,另一头却是厚钝无锋的锤。
锤面与锤身绘画着古老的山河日月的纹路,每一笔纹路都宛若承载着古朴厚重的乾坤之意。
做完这一切,蜀辞身后八尾也随即现出几分疲态,垂于地面之间。
“如此,便可破开寒塔结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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