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先见他这般狼狈形容,心中顿时大出了一口恶气。
他正得意畅笑出声,周身气脉却是忽然诡异一麻,随即传来针碾刺穿般的痛意。
他踉跄后退一步,脸色隐隐惨白。
就在众人以为容黎君被完败,面上露出会心笑容的时候,忽觉易中先异样。
司徒也皱眉问道:“易兄,你怎么了?”
易中先绝然不肯承认自己竟被这容黎小人所成功伤到。
论修为他比容黎要稳高一境,不然一开始他也不可能将他压着打。
论修行年数,他尚且大容黎一个甲子岁月。
所以不论怎么看,他今日都没有吃瘪的半点理由。
他死死咬牙,将那股子折磨人的痛意生生压着下来,也不好立刻查探自己的身体状况。
只好故作无事道:“无妨,只是担心自己下手太重,未给阿生门留颜面,将人伤得太重。
若是此后落得个半身不遂的境遇,可就是大大的罪过了。”
众人被哈哈逗笑,纷纷打趣易中先那火爆的脾气来。
无人在意败者的心情。
唯有百里安,实在无法眼前近在迟尺的那个惹事之人。
他垂眸看着自己手底下那盘被碾压尽碎的葡萄,轻轻地皱起了眉毛。
他怎么觉得……其实容黎君完全有实力打败甚至戏弄那位冲动易怒的道仙之子。
他这般故意落败吃瘪的作为,怎么反倒是更像故意跟他这盘子剥好了的葡萄过意不去。
就剩手里头一颗葡萄了。
就这样拿去给小霜未免有些太不像样,百里安思考片刻。
算了,还是自己吃掉吧。
还未等他递送葡萄入口,一个脑袋却先凑了过来。
趁着那边无人注意的时候,容黎君俯身轻轻含住百里安指尖的那颗葡萄。
轻软温热的舌尖似有似无地缠卷过他的指甲。
百里安指下一空,那颗葡萄就被某人这般光明正大地偷走了!
他眉头皱得更加紧了。
容黎君一边脸颊鼓起成葡萄的形状,眼眸抬起,长眸流光清转。
沾着葡萄汁水湿泽的唇,鲜红潋艳,如朱墨轻描,诱人至深。
在一旁不怎么爱看热闹,关注点一直在百里安身上的尹白霜险些没忍住,同那易中先一样暴怒掀桌子了。
这十方城的求亲队伍来的都是一些什么奇奇怪怪地妖魔鬼怪?
这容黎君怎般这般妖里妖气,他来十方城不是求娶方歌渔的吗?
这众目睽睽之下,调戏起老娘的男人来了?!
如今这年头,看着自家男人不仅仅要防女人,便是男人也这般不可轻敌了吗?
百里安内心也是一阵天翻地覆,还来不及黑脸发作,席上却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碎响。
众人抬眸望去,只见方歌渔一手托腮,手里头正无聊滚动着一枚龙涎鲸宝珠。
而她桌面之下,却是另外一颗被摔得四分五裂的龙涎鲸宝珠。
灵气四溢散珠,化为缕缕七彩如梦幻光,显然这样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物就这样报废掉了。
牧云夜眼眸深凝,却未说话。
方歌渔指下轻轻一滚,余下的另一颗宝珠也滚滚而落,摔在地板上,又是四分五裂的下场。
她若无其事得好似不过毁去了两片普通的砖瓦,撑起眼皮子,澹澹说道:
“就这么一点乐子了吗?要不本小姐给你们划出个场地来,让你们好生斗一斗,分个高下好了?”
如此仅在仙界九天星河之中寻得到的珍贵之物,竟是这般轻而易举地给摔了去。
十方城方三小姐这荒唐败家的本事,今日可真是叫众人大开眼界了。
秦楼忙低声道:“小姐,不可胡言。
牧公子,今日小姐言行无状,不慎毁了您精心备下的礼物,实乃我十方城的不是。
还望您看在小姐年幼的份上,能够多多包涵。”
牧云夜看着地上的一地碎片,目光有些捉摸不透,但并未动怒发作。
金子俺侄子只是平静一笑,道:“若是能博三小姐开怀一笑,便是碎去两颗宝珠有算得了什么。”
秦楼心道这牧云夜果然不愧为金仙之子。
这份气度涵养,宠辱不惊的模样,果然不是寻常人能及的。
“唉……可惜啊可惜。”
容黎手撑着脸侧,外袍襟口轻敞,闲雅悠悠地侧卧在百里安面前的席桌上,俊颜润泽如玉。
他随手化来一把折扇轻轻摇动,无限风流,清贵慵懒,半边脸颊微鼓含着葡萄,眼梢皆是漫不经心的风韵神采。
“牧仙君的宝贝,也没瞧着能博得美人一笑,这礼物莫约不是送得太小家子气,三小姐看不上,只得用来砸着玩?”
别人简直觉得这个容黎君简直是在找死。
他今日先连开罪了司徒也,易中先二人也就罢了,如今这牧云夜也敢来刺上一刺。
今日喝的酒也不醉人啊,这容黎君怎生喝得这样一副缺心眼儿的样子来。
牧云夜神情澹澹地看了容黎一眼,黑沉沉的眼睛里里似是含有轻澹的薄嘲。
方歌渔手指将将而落,拈来众人献上的见面礼,并未厚此薄彼,都一一地给砸了个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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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副意兴阑珊的欠揍模样:“容黎君说得不错,若是换作以往,这些个小玩意儿收来砸着玩到还有几分乐子。
可是啊,就在数日前,有人私下献礼于本小姐。
极品灵石五千枚,乌晶石十万斤, 灵桐油五千罐,七阙木九百枝,妖火炎髓丹五百枚,深海源晶三枚。
这般多的东西,却也不过是想同本小姐结个善缘。
诸位有心入赘十方城,所备之礼却是不及万分之一。
只是忽然觉着,好生没意思得紧。”
司徒也听了这话可是不畅快了,他送出去的流火珊瑚可不便宜。
她三言两语之间,便将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贬的一文不值。
再者说,她是十方城的大小姐,怎可同那这个市井商妇一般。
去几番对比各家谁的礼物送得多,送得贵,送得好。
再反过头来将旁人的礼物埋汰一番的。
“三小姐此言差矣,礼物在心意不再贵重,方小姐方才说得那人平日里与三小姐并无相交,相识,怎会无缘无故备下如此重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方歌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看着地上的各种碎片:
“是啊,平日里都并无相交相识之人,送些个这些东西,大抵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了,司徒少阁主,你说话可真是中听,不妨再多说两句来听听?
司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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