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包工半张着嘴,愕了片刻,才讷讷道,“现……现在?”
“不然呢?”楚意弦眼尾一挑,微蹙的眉心间透出实实在在的不耐烦来。
包工一个激灵,忙道,“是!小的这就去安排!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去拿工具,你们几个准备好箩筐,怕是要运不少淤泥,再去备两辆驴车……”
包工赶忙安排起来。
楚意弦这才满意了,带着禾雀走了开来。
娄京墨找来时,楚意弦正在树荫下,坐在一只太师椅中,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看着那头荷塘里匠人们挥汗如雨。
禾雀先瞄见他,弯腰在楚意弦耳边低语了两句,楚意弦便是转过头来,笑着朝他打招呼,“表哥来了?”
娄京墨知道今日楚意弦来了范记酒楼,说是还找了不少的匠人,已是要重新规整园子,本已觉得够快了,谁知进了园子才发觉更快,这些匠人们居然已经行动了起来。
不过,这荷塘何处不妥?看这架势,分明就是要将荷塘整个清空了的架势吧!
“这是要做什么?”眼前所见让他太过震惊了,娄京墨一时竟忘了自己的来意,看了半晌后,还是不明白,反倒更是迷惑了,只得问。
楚意弦仍是一边笑眯眯往荷塘处看着,一边咯啦咯啦地磕着瓜子儿,“这荷塘里的荷花品种太次了,所以,我让他们铲了,回头找个好些的品种来重新种上。”
“表哥,你看!这荷塘里居然还有不少的鲜鱼和莲藕,我已是让他们装筐,运去市集上卖了,想来,还能挣些钱。”
挣钱?娄京墨额角抽了两抽,他之前怎么还会有表妹有做生意天赋的错觉?她根本就还是从前那不知人间疾苦,娇纵无脑的表妹。
这荷塘里的荷花铲了,重新种不要钱?这些工匠不要钱?
娄京墨眼前又开始发晕了。不行!这酒楼还没开呢,表妹就大把大把地往里亏钱,往后还指望着能够挣钱?还是就此打住,及时止损吧!
娄京墨打定主意,正待开口,楚意弦却是眼尾一挑,朝他瞟了过来,“表哥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吗?”
居然找来了这里,自然是有事,总不可能和她一样,是来做监工的。
“表哥先坐吧!这里吹着风,喝杯凉茶,吃口点心,还是甚为惬意的。”
燕京城的暑气一日盛过几日,虽然夜里总是落雨,可白日里还是热得厉害。
娄京墨不过从门口走到这里,还多是走的荫凉的林间道中或是树下回廊,可也是一身的汗了。
再看楚意弦手边那壶凉茶,想到了其中滋味,不小心再瞄到那汝窑白瓷碟里放着的那几块晶莹剔透,一看便引人垂涎欲滴的点心,心头微微意动时,双脚已经先于脑子动了,自发走了过去,在禾雀让人搬来的锦杌上坐了下来,顾自倒了一杯茶,又掂了一块儿点心,一口点心一口茶地吃着,这才一边悠哉地摇着折扇,一边道,“其实,也不是什么急事儿,不过我想着吧,这事儿若是我知道了却不告诉你,回头你怕是会来找我的茬儿。”
楚意弦心头一动,眼尾跟着轻挑,睐向娄京墨,“何事?”
娄京墨似是叹了一声,手里的折扇微微一顿,另外一只手探向衣襟处,掏了个物件儿出来,往楚意弦跟前一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