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斌自己也不是很有信心,只是家里支持他继续读书复习,尤其是姐姐还是小学老师,直接放话,不管考多少年,也要考上大学。
“还有更重要的,大家岁数都不小了,宁溪你和杨柳是咱班年龄最小的,其他人大多都二十了,如果不是上高中,早该结婚了,所以,高中一毕业,招工也没希望的人,就都赶紧该嫁的嫁,该娶的娶,男生是碍于家里条件有限,才结婚的少。
女同学是嫁出去的,没这个问题,可不一个个的都赶紧嫁人了吗?这从学校一回来,吃饭补贴也没了,谁家愿意多养口人啊。”
陈舟说的很直接,也很实在,宁溪自己没有这些问题,一直没想这么多,总觉得十七八岁、二十岁真的还很小,可是在这个年代,确实又是大龄青年了。
她有些丧气,尤其是听说剡昭云竟然都结婚了,还没跟她讲,真有些受伤,她还买了文具准备送给她,一起复习考试呢。
“宁溪,还有没有糖水了?我还想喝。”陈舟看宁溪沉思不说话,主动开口道。
“多的很,随便喝。”宁溪被他贱兮兮的笑容给逗笑了,进去提了个暖水瓶,抱着糖罐子出来,放在桌子上,让他们自己加。
“看我说对了吧,在宁溪家休息是最划算的吧,既能唠唠嗑,还有吃有喝的。”陈舟推了一下旁边的范斌道。
“你是家里唯一的儿子,还缺吃的吗?”范斌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也就是能填饱肚子,糖水一年也喝不上一回。”
二人打来骂去的,消解了一些伤感,宁溪想了会儿道:“现在你们复习有什么困难?老师打算怎么带着我们复习,说了吗?”
“我书都不够了,只剩下生物和化学,其他都不知道哪去了。”陈舟不好意思道。
“我的书倒是都在,可跟新的也没啥区别,根本找不到重点在哪里。”范斌难得害羞了一回,他在男生里算是比较稳重的了,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可是学习这事,再沉着也拦不住前途未知时的自我放弃。
“废品收购站有书吗?”宁溪抱着一丝希望问,她知道县城有一个大的废品收购站,里面各种书籍不少,她还去淘过,只是品相都太差了,她就去过一回就没再去了。
“你是不知道,我们一大早到县城时,整个街上的人都疯了,到处都是知青,新华书店里都快挤出人命了,他们可比咱们更缺书,也更想学习,咱本来就在农村长大,他们做梦都想回城,这样的好机会,我看他们一定会没日没夜的学,所以我说咱挺难的,实力努力啥啥都没有。”陈舟站起来手舞足蹈的介绍着今天在县城看到的盛况。
范斌补充道:“这大概也是老师让我们一起复习的原因吧,他最了解我们的那点小心思了,真撒开了手,谁也管不住自个,还有现在正是秋收的时候,谁在家还不得下地干活啊。”
“这些问题都好解决,关键是决心和恒心,我明天会按时到的。”
“如果大家都像你一样,以前知道好好学习就好了。”陈舟一边往碗里挖着白糖,一边懊悔道。
“现在开始也不晚,你好好学,如果考上大学,你这辈子想吃的糖我包了。”看他一副嗜糖如命的样子,宁溪义正言辞的承诺道。
“真的吗?这可是你说的,范斌你给我作证,不许耍赖哦。”陈舟一想到可以天天吃糖,就开心的飞起。
几年后,当糖成为满大街随便买,不要票的廉价吃食时,他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聊到太阳落山后,二人骑着自行车回家了,还带着宁溪给装的点心和水果糖,自此以后直到高考前,陈舟每日都会收到宁溪给他的一颗水果糖,想偷懒一回都不行。
他们走后,宁溪无心做饭,而是去找了吴英子,想去剡昭云家看看,经英子提醒,她才觉得自己有点傻,剡昭云既然嫁人了,自然已经不在娘家了,现在去也找不着她呀。
还是晚上回来跟家里人说起,宁会芬才告诉她,剡昭云嫁到武县去了,看正月能不能回娘家。
对于女儿一直心心念念的高考,宁会芬也没放在心上,能考是一回事,可是以前那么多年都是放开了考,也没听说谁家孩子考上大学了,能考上的都是城里孩子,他们这个大队都多少年没出过大学生了。
女儿说要去县城跟着老师复习,她也随她去吧,家里也不缺她干活,去考一考也好死了这条心,安安心心找个踏实人嫁了,省的一天想些有的没的。
因高考的事一出,宁溪暂时也没时间去管姐姐家的事了,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让他们自己先干吧,摸出点门道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