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斌板着脸,先跟袁不让抱拳说道:“忠武军节度使王全斌见过指挥使。”
袁不让这个指挥使可要比王全斌这个节度使低了两级,虽然代表皇子迎接,却也不敢当这个老将的大礼。
“节度使不用客套,我这个指挥使就是你们的勤务官,不知日前送达的迎送程序礼仪可否熟悉?”
王全斌道:“已熟知。”
“那就好。”袁不让呵呵笑道:“节度使经年不见后辈,还是先跟他们叙叙。”
王全斌对这个皇子的第一亲信当然也是非常了解,他从皇子习武就担任教官,此人忠厚老实,非有心计之人。
两人客套了一番,王全斌这才转向了自己的孙子和外孙。
他亲自扶起了外孙侯从贵,问道:“大哥儿去年考核拿了第六,出乎老夫预料,今后当继续努力,力争成为一代名将。”
侯从贵得了夸奖,眉开眼笑道:“孙儿定当努力,以后为母亲挣一份诰命。”
先扶起了外孙,王全斌又扶起了两个孙子道:“你们两个自小纨绔,我王氏自唐初就以兵法传家,至今三百年。你们学的还不如大哥儿,该挨板子。”
王永昌和王永祥都清楚祖父为何要这样说,并没有往心里去。王永昌笑道:“孙儿上月全军比武,枪法得了头名,还没有来得及跟大人说。”
王永祥彩衣娱亲道:“孙儿就不行了,这次南征,要进辎重营……”
话还没有说完,肩膀就挨了王全斌一巴掌。“你还好意思说!”
王永昌连忙说道:“二哥运筹算学历次考核都是前几名,殿下格外看重,提拔了二哥任后军参谋。”
王全斌愕然,有些惭愧地捏了一下二孙子的臂膀问王永昌:“参谋是何职?”
王永昌一本正经道:“参谋相当于从事,二哥这个后军参谋,比营指挥使低半级,比都头还要高半级。”
王全斌笑道:“好好干,争取以后让老夫享你们的福。”
儿孙争气,对王全斌来说,要比自己立了大功更开心。
爷孙四人在一起闲叙了几句,王全斌又问了一番汉京府的情况,船就靠岸了。
原本襄阳城那边现在已经全部封锁,整个城墙里面,都在动工。
所以船根本没有行到原本的码头处,而是停在城西的磨面房码头。
在水车联动装置技术成熟之后,这里的磨面房就挪到了江北,如今空了下来暂时作为主码头。
前锋船只现在都一次排开,还没有开始登岸。
王全斌他们的船刚在码头的木栈桥处靠稳,突然,就从岸上响起了轰隆的炮声。
炮声一声接一声,响了七次。
船上的众人吓了一跳,不少人都以为出事了,吓的连忙拿出了武器。
没有看到哪里被炸毁,他们才又平静了一些。
然后,他们看到岸上的劳役的哄笑,还有那些负责护卫的锦衣卫的脸上,都露出了蔑视的微笑。
在他们的眼里,他们这些人仿佛就是土包子。
这也让许多士兵觉得愤怒,老子在西蜀杀人的时候,你们怕不是还在吃奶,竟然瞧不起老子。
炮声响起,一队仪仗就从主城那边沿着河堤缓缓行来。
除了一辆四匹马拉着的马车,所有人都是步行,可是行进的队伍整齐无比,数百人的动作几乎一致。
看到几百人如同一人行进,这一幕让船上的人登时安静了下来,他们感到了一丝威压,还有一丝不服气。
这些怕不都是样子货,哪像老子是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
不过,他们所有人都盯着岸上锦衣卫怀里抱着的火枪,这个圆头的铁棒加木块,就是新武器吗?
火枪,难道是喷火的?
锦衣卫的自豪感他们体验不到,却能感受到锦衣卫对他们的蔑视。
皇子车驾终于来到了码头,当身材高大的赵德昭从车里下来,船上的所有人眼神都被他吸引。
王全斌他们被引导下船,一行将领按照职位高低,在木栈桥上排列成了双人的长队。
“敬礼!”
一声长吼被几个内侍传开,所有的锦衣卫都转身面向了车驾,右拳捶胸。
赵德昭面相威严,右手抬起,指与眉齐,回了一个军礼。
“鸣枪欢迎!预备……”
岸上的锦衣卫全部动作一致转回了身子,用手扳起了他们怀里火枪的一个鸟嘴一样的东西,然后举起了手中的枪。
“发射!”
岸上随后就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枪响,带出了一阵白烟。
这一幕,给所有从西川过来的士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