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洁男这人有多聪明,他是亲眼见过的,说是多智近乎妖,一点错都没有,能让他如此郑重的送来书信,必然是重要之事。
结果飞鸟看了一遍信,表情就变得相当古怪。
他将信件递给身边大和尚,后者只是扫了一眼,就惊得站起身来,手指都在颤抖,显然是信中所说之事,实在有些太过骇人听闻。
“如何?”
赵廉一脸玩味的问了句,显然,这老头之前已看过信了,也知道刘洁男给飞鸟提出了一个多么惊世骇俗的提议。
主意,确实是好主意。
甚至一定程度,可以扭转东瀛这方乾坤,现在就看飞鸟这位新天皇,有没有胆子接受这个提议了。
“我不能给威侯一个答复,这事太过重要,甚至会直接影响到我国未来千百年大计。”
飞鸟双手撑在膝盖上,语气郑重的说:
“我需要和真济大师,与龙马细细思索,才能做出决断。”
“这是自然。”
威侯摆了摆手,说:
“我辈前来东瀛,乃是援军,只管打仗,此地治理,国朝重建之事,我辈不插手,都由飞鸟陛下决定。
今日就到这里吧,两位赶紧去休息,下午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十几息后,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的飞鸟,在几名武士的护卫下,从院中走出,在院外等候的新之助立刻迎上来。
她依然手持自己那把紫色油纸伞,如最忠心的护卫般,亦步亦趋的低着头,跟在飞鸟身后。
待走出十几步后,飞鸟突然回头说:
“新之助,我知道,你父亲是十多年前,赫赫有名的大剑圣,似乎出自柳生门下。但你却从不说,关于你娘亲的事情。”
听到这个问题,新之助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这是这个半妖少女心中最大的禁忌。
她一直以自己的血脉为耻,尤其是在东瀛因妖患,变得如此凄惨的时代里,她的秘密一旦暴露,就是自绝于东瀛天地。
以往她在飞鸟身边,主君从不提及这个禁忌,但今日却主动说起,让新之助心中开始有不好的联想。
飞鸟这双眼睛很神奇,一看新之助的脸色变化,就知道这敏感少女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他急忙解释到:
“并非你所想那般,你过来,且听我说。”
他拉着新之助走到一边,用耳语的声音,对新之助说了几句,这般亲密,让半妖少女脸颊通红,有些羞涩,但主君所说之事,却也实在是骇人。
让少女一时间愣在原地,面色也有些阴晴不定。
“你也不必急着给我答复。”
飞鸟轻声说:
“这目前只是我那好友给我的建议,我也不知该不该去做,但若这事真的能成,对你也有好处。
你这血脉,将不会成为天下人记恨你的理由。
而且,也能给我们的大业,增添些许助力,只是现在就是不知道,你母亲那一族,是不是真的对我们人类有善意?”
“是有的。”
新之助咬着嘴唇,好几息之后,才神色复杂的说:
“当初蓬莱人,掠夺我去为仙姑做容器时,我...母亲,还曾现身,试图救我,结果被蓬莱人打伤,逃回秋田山中,现在也不知伤势如何。
陛下所说之事,若真要在天下选择,或许我母亲那边,就是最好的突破点。
我虽没有去过那山里,父亲生前也禁止我去山中,但我听说,在父亲死后,母亲在山里,为他立了墓的。
她与我父亲之间,应是真的有感情。
而若是她和其他妖物一样,视人为食粮,那我就绝对不会出生。”
说到这里,新之助心中鼓足勇气,她左右看了看,在飞鸟的注视中,这少女眼睛在眨动中,飞快的变作一双怪异兽瞳。
在长发之下,也诡异的多出了两只毛茸茸的,三角形的耳朵,只是一闪即逝,就好似幻觉一般。
“若陛下真的需要...”
新之助沉声说:
“那我便回一趟秋田老家,去请我母亲过来。”
“不急。”
飞鸟摇了摇头,他看着不远处的街道上,已有民众早起,自发的帮助收拾城中战斗留下的痕迹,这小主君笑了笑,他说:
“先等龙马醒过来吧。”
“但洁男说的确实不错,既然要做这片大地的君主,就要对这片大地上生长的所有生灵一视同仁。
我的子民,或许真的不只是和我一样的人。
还有那些,被我们视为敌人的生灵...它们选择作恶,也许不是因为它们天性本恶,只是没人教它们向善罢了。
我的心胸,应该更开阔一些的。”
飞鸟长出了一口气,他回头对新之助笑了笑,说:
“罢了,回去先写封信给皇姐,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吧,哦,对了,还有师父的意见,也很重要,师父有很多奇思妙想,或许他可以...”
“唰。”
飞鸟的话还没说完,就有股风吹起,温柔的吹在他脸上,尽管只有一丝,但还是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看到了幻觉。
就好似,师父也在赞同他。
他瞪大了眼睛,摩挲着耳朵,想要去回忆,方才那是不是幻觉,但一息之后,飞鸟却笑了笑,他说:
“师父肯定是愿意的,罢了,就不拿这些事去劳烦师父了,就这么做吧。我一定会做好,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就这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