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孤看不得天下大势。
孤其实看得,而且清楚的很。
那一日,淮南王战死后,孤便心中已有察觉。
我国之事,已成顽疾,朝中内外,都有弊病。
孤也知要改。
但眼下情况,已不是改不改的问题,是咱们赵家,能不能传承下去的问题。
如今内外交困,有倭人来袭,北国人又磨刀霍霍,熬过眼前,才是最重要的。二叔公让孤驱赶国师,孤且要问一句。
若国师被赶走,二叔公可能救我赵家江山?”
这话说得赵廉气不打一处来。
他扣紧了手中马鞭,冷声问道:
“依你所说,你仰仗蓬莱贼人,她便能救我等?鸣儿,你知不知道,那些倭人,和蓬莱有勾结的!”
“孤知道。”
赵鸣的回答,让赵廉瞪大了眼睛,不等他询问,国主便回答说:
“孤不但知道,将各处守备兵马,调集来临安的手瑜,也是孤亲自下的。
国师已将一切都告知于孤,只待北国贼子,到达临安城下,国师自有妙法,为我国朝毁去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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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时,北国精锐尽失,这天下,还是咱们赵家的!”
国主负起双手。
轻声说:
“至于那龙武卫百战军,乃是蓬莱弃徒所为,和国师仙姑,没有关系。”
“这话你也信!”
威侯心中感觉生吞了块石头一般。
心下冷的很,双手也冷得很。
“孤信。”
赵鸣回答说:
“事到如今。孤除了信之外,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
二叔公。
今日这履仙观,毁就毁了。
孤就当无事发生,但南北交战,天下一统之事,还得国师出手,二叔公就不要再生事了。”
眼见赵廉还要再说。
国主抬起手,制止了威侯。
他看着垂垂老矣的长辈,伸出手,握住赵廉冰冷的手指。
他轻声说:
“再说了,二叔公之前不也来信说了吗?你也本打算,把那支雄兵,折损在燕京城下的,莫说什么公道了。
履仙观已毁,二叔公心中气也消。
就当那些好儿郎,全战死在了燕京吧。”
说完,赵鸣最后看了一眼,已燃起火来的履仙观。
他对赵廉道别,上了龙撵。
在太监拉长的声音中,往皇城回返。
风吹动将旗忽闪,将影子投在赵廉身上,老头心里一时间很是茫然。
回来之前。
他以为赵鸣是被蓬莱妖人蒙蔽了,是国主年纪小,听信妖言惑众,才许蓬莱人在临安胡作非为。
但真回来之后,他却发现。
不是这样的,赵鸣一直很清醒,他是在很清醒的状态下,默认蓬莱人如此行事。
原因,就如他刚才所说。
在威侯攻伐燕京失败后,要借人间武力灭亡北国,已成奢望。
赵鸣想要延续国朝,只得另寻他法,难怪蓬莱贼人,在齐鲁事后,还在临安待得如此安稳。
一国之主,已是他们的人了。
“唰”
背着却邪的忧无命,从背后闪来,正落在赵廉身边。
这年轻人倒是不在意老头的表情,他说:
“事情,做完了,道馆里,人全死了,什么时候,给命令?”
“一会就给。”
一直提着一口气的威侯,这一会突然像是散掉了胸中之气,他俯下身,脊梁骨都弯了下来。似是站的累了,便如一个寻常老头一样,蹲下身来。
他对忧无命挥了挥手。
说:
“一会就离开临安吧,这里没什么,能让你做的了。”
这一幕,看的忧无命莫名的感觉到忧伤。
他看着眼前老头。
说:
“老头,你,怎么了?不是说,要打仗吗?不打了?”
威侯久久不语。
十几息后,他仰起头,看着忧无命,似是不想在这小辈面前,丢了脸面。
便站起身来,硬着声音说:
“打!”
“当然要打!”
“他们软了膝盖,不想打,也不敢打。那就让我这个老头子来吧。”
赵廉看着身后熊熊燃烧的履仙观。
他轻声说:
“都是偷来的东西啊,主人不在,小偷就欣喜若狂,把这一切都当成是自己应得的,现在正主回来了,就要把东西都还给人家...落得个清清白白也好。”
“呸!”
威侯粗鲁的啐了一口,他骂到:
“绝不留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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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
惊鸿自高空落下,在陶朱山上盘旋一周,精准的落在浣溪村里。
它从窗外飞进,正落在闭目调息的沈秋身侧。
主人正在修炼功法,却和世间其他武者完全不同,以灵气淬炼躯体身魂,走的是一条,开创之路。
千年前的锻体武修。
千年后的绝世武者。
躯体和技法,灵气与真气的融合,让沈秋周身都有琉璃色的光在闪耀,那是混了灵气的真气,运转时带来的神异。
几息之后,他睁开眼睛。
惊鸿双脚一跳,跳到了沈秋手臂上,他从爱宠爪上,取下信件。
打开看了一眼,是五龙山庄那边来的。
内容却很有意思。
“讨贼诏?”
沈秋将那信在眼前打开,发现是南国官方发的一封诏书,盖了国主大印,还有威侯的印信。
内容嘛。
无非就是号召天下武者,前往临安,共御匪徒,与前几次的号召没什么不同。
但双方明明交恶的情况下,这封诏书,却依然送到了五龙山庄。
沈秋摇了摇头。
他又从惊鸿带来的信封里,拿起秦虚名的信。
打开后,却发现,不是秦虚名写的,是赵廉写的。
内容很惊奇。
赵廉说他愿意让齐鲁边军,效忠青青,但沈秋必须去临安,和他详谈。
“这老头,有意思啊,这是要跳反?”
沈某摩挲着下巴,思索几息后,便站起身来。
他往临安的方向看了看。
此处距离那里,并不远。
“那...”
“就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