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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心魔

数日之后,道观之中,隐修于此地的沈秋,正津津有味的捧着一本珍贵道典在阅读。

在他脚下四周,零散的放着十几本古籍,有武艺绝技秘典,也有正统的道门秘典。

就如他手中捧着的黄庭经,乃是千年前存下来的仙术卷。

那些文字玄而又玄。

普通人别说领悟了,就连读起来都难。

这是属于学霸的世界。

学渣止步!

“唉,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写的如此晦涩,真叫人头秃。”

沈秋叹了口气。

翻阅手中道典纸张,一本经看完,结果看了个寂寞。

但这不光是悟性的问题。

宝药重塑根骨后,沈秋的悟性算不得顶尖。

但也绝对不差。

这会看不进去这本经,主要是因为,他心里还有其他事情。

现在已是正定二十六年的十二月份了。

距离春节,只剩下不到两个月。

去年的春节,本说好要和爱妻家人一起过的,结果最终还是错过了。

虽然瑶琴来信说,她并不在意这些。

青青更是可以理解师兄忙碌。但沈秋心里还是有种愧疚,把爱妻和师妹丢在陶朱山,虽然有阿青护持,安全无恙。

但总有些薄情之感。

“今年春节,不管有天大的事,也要陪在她们身边。”

沈秋暗下决心。

算算时间,还有不到两个多月。

从齐鲁赶回去,应该是足够的。

不过说起时间,沈秋就又皱起了眉头。

“我对于时间的概念,已出现了一些很难形容的偏差。”

沈秋举起左手,放在眼前。

眼中有难言之色。

自从剑玉幻梦的时间流速维持在十倍之后。

他对于外界的时间变化,确实就再不敏感,虽说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躲在幻梦中修行。

不可能达到那种一年当十年过的境界。

但两种时间流速的错乱,依然对他造成了强烈的干扰。

属于他的时间,似被无限拉长。

将仇不平安葬在青龙山,与小铁暂时告别,让他在齐鲁之地继续漫游行事,是不到半个月前的事。

但对沈秋来说。

却遥远的如同一两年前的旧事。

的确,不管幻梦中时间怎么流逝,外界都不会变化。

但属于沈秋的成长,却很难再用普通的时间流逝来形容。

他这具躯体。

现在刚到弱冠,二十岁,但沈秋的自我感知,或者说他的精神年纪,在剑玉幻梦的不断摧残下,已有差不多快不惑之年。

尤其是在不带斗笠的情况下,躯体的年轻,和精神的老成,内在和外在的差别,以一种很微妙的方式结合。

给沈秋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气质。

诡异。

不舒服。

尤其是那双清澈的眼睛,透着一股与年龄极不协调的邪气,就好像是他也被老鬼夺舍。

年轻人的躯体中,换了个中年人的神魂一样。

“时光只是流逝,年纪渐生,却不代表成长,转眼间,我就成了一个该喝枸杞茶的油腻大叔。”

沈秋坐直身体,将手中黄庭经合拢,放在脚边,又信手拿起一卷秘籍,摊开来。

他一边看着这份“九九归真歌诀”的内功心法,一边说:

“我还听人说,大部分人,其实在而立之年就已死去,之后的人生,不过是前三十年的不断重复,黄道长,觉得这话对不对?”

“一派胡言。”

书籍摆满的古朴书架后,身穿道袍的黄无惨信步走来。

这位玉皇宫当家掌门一边抚摸着修缮极为工整的胡须,轻声说:

“贫道见你方才读黄庭经,也该知晓,我道家明言三千句,可曾有一句劝人浑噩?

人生数十年,便是用心温养,也不过延寿十几载,人之一生。

可以如树下蚍蜉,也可以枯木逢春。

可以如白驹过隙,也可以度日如年,哪有什么而立之年就死去的糊涂说法?”

紫薇道长面色温和,丝毫不在意沈秋此时已传遍天下的妖人身份。

他站在沈秋身后一丈,轻声说:

“幼童纯粹,壮年精进,中年内敛,垂髫悠然,如四季变换,只要有心,处处都是风景。

贫道也不知是谁告诉你这般话,但料想那人,也必是癫狂出格之人,就和你一样。”

“不,道长没明白我的意思。”

沈秋脸上咧开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他头也不回的说:

“我说这句话,不是为了和道长辩论这些人生大道理,我想说的是,林菀冬此时就在玉皇宫中。

我家姑娘已把她娘送上门来,道长却非要还做柳下惠之态。

两人明明互有情谊,却非要画地为牢如陌路。

林菀冬倒也罢了。

人家毕竟是女子,这等事情不得主动。

但道长你一个大男人,却迟疑至此,是怕揽上责任?还是朝三暮四,看上其他姑娘。对我那人美声甜,徐娘半老的丈母娘,已变了心?”

黄无惨被这话一激。

原本悠然的表情,立刻变得尴尬起来。

那股仙风道骨的气质,一下子被连打带消的抹掉。

至于林慧音的身世,本该是瞒着的。

但这一次林菀冬过来玉皇宫后,却不知出于何种缘由,将这事告诉给了黄无惨。

让紫薇道长震惊之余,心头烦乱的事情,又多出了一件。

这些时日,他心里不静。

除了蓬莱之事的阴影外,还有很大部分,是来源于自己那远在潇湘,未曾相认的女儿。

沈秋活动了一下肩膀,站起身来。

他扭头对脸色微沉的黄无惨说:

“我说道长的精进之念,早在而立之年就死了。这话有问题吗?

若是而立之年的道长,胸中一股豪气,此时怕也不会这么纠结吧?”

“咱们翁婿之间,就别说那些场面话了。”

沈秋歪着脑袋,语气平和。

不断的往黄无惨心中戳着刀子。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毫不留情。

他说:

“我是不想让我家瑶琴和慧音,卷入蓬莱之事中,那些修仙入魔的混球,现在的安静,只是为了之后闹出天翻地覆的风波。

我来齐鲁。

在你泰山住了这十天半个月。

把我这神武秘术,对你等倾囊相授。

为的就是恶事来时,老丈人你能支棱起来。

能以江湖前辈的身份,为我等撑起场面,不让我和我兄弟们孤军奋战罢了。”

沈秋叹了口气,手指虚握。

做了个拔剑的动作。

说:

“可惜,老丈人啊,你这些时日,真是让小婿有些失望。”

黄无惨知道沈秋的意思,这说的虽然是他和林菀冬之间。

但其实指的是太阿剑的事。

本来威道太阿剑,作为目前的天下十二器之首,在黄无惨手中,该爆发出不逊于任豪的武力。

理论上说,剑主和剑心神合一。

以太阿的威道之气,和张莫邪掰掰手腕都做得到。

但现实就很骨感。

“诸位神魂皆已入门,我会留下些许灵气助各位修行,今日下午就要离开泰山。”

沈秋见黄无惨不回答,便也不纠结那个问题,朝着紫薇道长伸出左手。

他说:

“我体内真气,练虚返实即将完成,将入先天之体,得寻个地方闭关一段时间,顺便回去看看家人。

齐鲁幽燕之地,现在如一锅沸腾的水。

南北交战,兵荒马乱中,又混着蓬莱人在其中搅风搅雨,就像是是个悬在头顶的爆弹,也许下一瞬就会炸开。

但江南之地也有些阴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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