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就说那些人都是吃醋多了酸的,见天的说什么方家没了顶梁柱要完了,二公子受伤了不能修炼了啥的,现在可都老实了吧,咱与方家做了这么多年街坊,就没见方家欺负过人,就那后院墙上的木瓜,我家哪天想去吃了就摘一个,方家人都从来不说啥……”
“就是,平素里一个个说这说那,现在可都老实了吧?”
“后院木瓜长哪了,我回头也去摘一个……”
前院里,已经有不少人喝的醉熏熏的,被自家婆娘拿菜刀威胁着回去了,一个个的极是尽兴,方家二公子今个儿在街上大展神威,可不仅仅杀出了方家的威风,便是他们这些街坊四邻也都跟着沾面子,以前他们一说是方家的邻居,没人敢惹,以后估计也没人敢惹了。
只是与外院的兴高采烈不同,内院里的那桌酒,却始终有些热烈不起来。
饶是方家老爷与夫人殷勤的劝酒,饶是方家厨娘不停的将各种平素罕见的美味佳肴端上桌来,但是大家劝酒便饮,劝菜便夹,可是每个人的脸上,却始终都还有些不快之色。
“方……方二公子,我也是今儿个才知道,原来你……”
鹤真章想活络一下气氛,端着酒叹道:“原来你这本事,比我们要大的多……”
“我这一身的本领,都是借来的,不算得自己修为!”
方寸端了酒杯,笑道:“倒是听闻方二有难,诸位能够赶来相助,这份情义,方寸是记下了,这一杯酒,我再敬曲老先生,曲家妹子,还有诸位书院的高窗高义,来,饮尽……”
诸人闻言,便都举起了杯,只是神色略有些感慨。
“要是早知道你那时候根本不在马车里面,我们就不来了……”
聂全也闷闷的,无奈的挠头。
“我在不在马车里不重要,诸位来与不来,方才重要……”
方寸笑着,斟酒,道:“再来一杯!”
“哼!”
脾气最大的曲老先生,却是重重放下了酒杯,怒哼一声,道:“我们不过是些闲云野鹤,未学成的学子,来与不来,又有什么要紧,倒是那书院与城守,分明便在左近,听得此等凶事,居然一个来得都没有,如今这世道,居然都已变成了这等烂到根子里的局面了么?”
听得此言,孟知雪等人,神色便更难看了,皆闷闷的放下了杯。
曲老先生倒是第一个把他们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也正是他们内心里最压抑之事,孟知雪在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鞋都没穿,头发都没有梳,便急急赶来相助,甚至传信于南山盟诸人,就连他们,都能够在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来,那为什么,城守与书院却没来?
事后确实是到场了,但那也是被方老爷子骂来的。
他们平素里学方尺,行好事,虽然大部分学子有些不理解,但师长也多会时常称赞,可如今经了这么件事,他们才忽然间意识到,好像自己如今正在做的事,竟是如此孤凄!
他们本以为有烈日腾空,自己只是除些烈日下的阴影,如今才发现……
自己面临的,竟是一片无垠的黑色怒海!
“怎么了,是我方家的酒不好喝,还是我方家的菜不好吃?”
方寸看出了南山盟诸人心间的郁郁,笑着看向了鹤真章:“又或是少了些助兴的?”
鹤真章脸色尴尬,挥挥袖子,道:“哎呀,说这些做甚……”
“既然如此,那何不满饮此杯?”
方寸笑着起身,执杯向诸人劝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方二借此一杯,敬诸位!”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方寸只是随口一说,但场间诸人听得这八个字,竟有不少微微出神了起来,尤其是孟知雪与曲老先生,一个年轻一个性子犟,也是场间诸人里心绪最低落之人,但是听得方寸无意说出了这八个字后,心间竟像是莫名被触动了一下,一时满怀心绪,竟似通透了许多。
“老夫一把年纪,竟是被这小年轻点醒……”
“方二公子,多谢你……”
“……”
“……”
人人满杯,尽皆饮下,愁绪倒似一扫而空,气氛也明显高了起来。
而见诸人开心,方寸面上也露出了微笑,低声向鹤真章道:“鹤兄,完了莫走,我请你……”
鹤真章满不在乎的夹菜,道:“你就别哄我了……”
方寸低声笑道:“放心,这次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