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玄应刚到道观,时常在夜半三更时起床跑到院子里,跳脚的骂老天爷,说什么老子又不是起点孤儿院的,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说老天爷不长眼,问候祖宗十八代的话张嘴就来,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但是往往骂到最后,师父和师侄们都会发现玄应那时满脸泪水,孤零零的坐在地上,喃喃着我想回家。
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总是令人感到心疼的,但是过了这么多年,大家也习惯了,像今天这种类似的疯话,道虚真人不知道听过多少遍,像看傻子的看了玄应一眼,只给他留下个背影。
玄应倒也没有任何失望,没有期望自然谈不上失望,只是这么多年已经养成了习惯,习惯在令自己感到惊奇的时候随口问上那么一句,对于穿越这件事,其实他心里早已经默认了。
不过有些感慨倒是实实在在的,自己还真与道家有缘,连俗家名字都一模一样······等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听见门外的师侄们叫师祖,玄应愣了一下,连忙追了出去,“师父,您说的那二百两银子呢?”
下不下山,对玄应来说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师父说的那二百两银子,有二百两银子在手,他敢拍着胸脯说,太玄观的生活质量可以提高十倍。
“明日便会有人送来。”道虚道长脚步不停,进了自己的道房。
“看来明日陈司马就要来了。”李缘道的嘴角上扬,喃喃自语道:“话说,这位陈司马还真是大方,出手便是二百两银子,他家的小妾却吝啬的紧,每次就十两银子,这次得要多一些,否则不符合陈司马的身份。”
突然,后山响起阵阵猴儿嘶叫声,玄应匆匆进了房门,再出来时,他腰间多了两个酒葫芦,轻轻一跃便跃上了房顶,朝着后山飞去。
没错,他是踏着一路的树枝飞着过去的。
后山之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光头和尚正用石子驱赶着猴群,不时从一颗老树跳到另一棵老树上,一指便在树上戳出一个指洞,指洞里流出一股清泉,酒香四溢。
“死秃驴。”玄应怒喝一声,在地上捡起一块碎石,朝树上喝酒的和尚扔了过去,“你他娘的,又来偷喝道爷的猴儿酒,还敢殴打道爷的猴儿,福生无量那个天尊,今日不打你一顿,难消道爷心头之火。”
“阿弥陀佛。”
躲过飞来的石子,和尚砸吧了两下嘴,念了声佛号,怒笑道:“臭道士,山中猴儿本就无主之物,何来你家猴儿之说,况且猴儿们酿造猴儿酒所用瓜果本就乃贫僧寒光寺供果,说来还是你这个臭道士偷来的,按理,猴儿酒本应属于寒光寺,属于贫僧。”
和尚只穿了件白色的僧袍,胸口大喇喇的敞开着,可惜露出来的不是诱人的酥胸,也不是虬结的肌肉,而是像寻常瘦弱青年一般的胸膛。
那脸倒是异常的俊秀,一双眸子亮盈盈的,那双桃花眼仿佛无时无刻都在放电,嘴角轻轻勾起,看起来比女子还要美艳几分。
相比玄应,和尚方才犹如谪仙,玄应只是一个凡人,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凡人。
玄应前世很平凡,长相很平凡,今生这个身子倒是个小帅哥,玄应一直挺高兴,但自从五年前在后山碰见偷偷吃肉的觉善和尚,他再也高兴不起来。
神特么讨厌长的比自己帅的男人。
看看,神都讨厌比自己帅的男人,更别说玄应只是一介凡夫俗子,
若是天蓬元帅能在帅那么一点,比那位砍月桂的吴刚更帅,说不定吴刚就不用终年砍树,身为天将混成伐木工。
堂堂天蓬大元帅或许也不至于落到猪八戒的地步。
一代女神嫦娥仙子更不至于独守广寒宫,终年养兔子。
由此可见,长得帅其实很重要。
“死秃驴,你下来,让道爷揍你一顿,道爷保证不打你的脸,否则道爷今日便让你知道漫山枫叶为什么这样红。”玄应摘下身旁的一片枫叶,轻轻一扔,那枫叶竟带着破空之声,朝树上的觉善和尚飞了过去。
觉善和尚闪身躲过枫叶,见枫叶入木三分,愣了愣,怒道:“臭道士,你这是要取贫僧的性命啊,贫僧今日定要你哭爹喊娘。”说完,觉善和尚从树枝上落了下来,落地时竟只有轻微的声响,连脚下枯枝都未折断,可谓身轻如鸿毛。
“来啊,道爷看看你如何让道爷哭爹喊娘。”玄应很嚣张,脸上写满“我欠揍”三个大字。
受此大辱,觉善却只得讪笑道:“话先说好,不能打脸,也不能用武功,否则回寺里,贫僧没法交代。”
他也很想殴打一顿眼前这个臭道士,但是他很无奈,自己好歹是子寂神僧的嫡传弟子,武功竟然不如这个臭道士,打不过,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玄应望着朝自己走来的和尚满脸无奈与委屈,顿时露出笑脸迎了上去,勾肩搭背的笑道:“死秃驴,你喝酒吃肉就有办法交代来了?”
“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喝个酒吃个肉屁大点事,贫僧何须交代。”
觉善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豪气干云,但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就是他师父去了云州州府,最近不在寺中,戒律堂的师侄们还不敢管他这个小师叔。
“话说,还打不打,不打,贫僧便去喝酒了。”
“算了,今日不打了,把葫芦装满,以后山中的猴儿酒就都是你的了,有时间给道爷师父送一些去。”玄应又想到师父叫自己明日下山的事,叹了口气,将腰间的两个酒葫芦解下,递给觉善和尚,“道爷去弄两只野鸡,咱们好好喝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