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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没有出太阳,雾气腾腾难以化去,太古镇还处于朦胧之中,也鲜有人出门,巷道之间也尽显清静,曲漓江搀扶着婴宁走进大道上,他家住在镇子中央,有一座大宅院。
走进一处巷子里,巷子中有一口井,多年不曾有人使用过了,井台上面满满都是青苔,婴宁隔着老远的时候,就死死的盯着那口井,待到越来越近时,身体不由自主的绷紧了。
曲漓江有些疑惑,正准备询问,突然间身体定住了,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婴宁疑惑的抬起头,正好看到曲漓江的眼睛里的画面居然定格在刚刚那一瞬间,即便她现在动了,在曲漓江眼里,她还是那个紧绷身体的画面。
那一瞬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惊醒抬起头,在巷子另一端,平老大夫穿着一件长衫,慢慢的走了过来。
平老先生面色严峻,每走一步,婴宁的心脏都像是被紧紧的捏了一下,不争气的跳动了起来,她脱离曲漓江的搀扶,面色苍白的看着平老大夫。
曲漓江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变,仿佛不在这个世界。
平老大夫走进了,婴宁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走到井边,平老大夫伸出那形同枯槁的手指了指那井,说道:“在这里待了万年,你还是没有觉悟吗?你还想待多少年?”
婴宁是很害怕的,十分害怕。
但她却倔强的抬着头,直视这平老大夫,说道:“平老天师,您是得道高人,何必非要赶尽杀绝?”
平老大夫缓缓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都不让你当奴仆,只让你陪那小子几十年而已,你还敢违背我的意愿,当真觉得你化龙了,我就镇压不了你了吗?”
婴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您是高人,在这方小世界里,又是您的主场,您要镇压我,不过翻手之间,但我不服,已经整整一万年了,您没来之前我就在这里了,当年许诺的一万年已经到期了,凭什么?”
平老大夫轻轻往前一步,说道:“你说的对,一万年都过来了,最后几十年,你又何必计较,你又何必不服,几十年,对于你不过眨眼之间罢了,另外,恐怕你选择曲漓江,不只是不服气这么一个道理吧!”
婴宁似乎憋得很难受,她很想发怒,可她不敢,只能强忍着怒火,说道:“平老天师,我为什么不服你心里真的不清楚吗?那个叫慕飞卿的少年,本来是有大气运加身的,可现在被你们弄得所剩无几,你们还往他身边送去大妖,这是要将他的气运给吞噬得一点不剩,这是你们欠他的债,凭什么要我去还?”
“对,你说得对,我选择曲漓江少爷,有其他目的,很简单,他的气运巍峨浩瀚,在他身边,我能得到很多很多,这是属于我的机缘,若是再过几十年,这份机缘就不是我的了。那个叫慕飞卿的少年,他有什么,他本身气运也比不过曲漓江少爷,更何况如今还被你们给毁了,我跟着他,什么都得不到,他注定只是一个凡人,有什么资格让我成为他的奴仆。”
“即便只是短短几十年的夫妻,他也不配,你就算杀了我,或者再镇压我千年万年,我也不可能跟他,那是对我的侮辱,我宁死!”
平老大夫紧紧皱着眉头,说道:“你刚刚说什么?你说曲漓江的气运比慕飞卿原本都要强?”
“当然,”婴宁有些疑惑道:“难道您不知道吗?十六年前,太古镇天降异象,慕飞卿和曲漓江少爷同时出生,但是,曲漓江少爷先落地半刻,气运独占七成,慕飞卿不过只分得三成而已!”
平老大夫诧异的看了看曲漓江,眉头紧锁,暗暗咬了咬牙,然后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更对不起慕小子了,你能化龙,本就是我为他准备的一份赔偿。既然道理讲不通,无妨,那我就让你这忘恩负义的孽障,再进锁龙井万年好好洗心革面!”
婴宁伸手指了指自己,笑问道:“我忘恩负义?”
平老大夫怒色道:“你能从锁龙井脱困就是靠慕飞卿在这锁龙井停靠半日,你能化龙,就是靠蚕食他泄露的气运,你如今能够醒过来,靠的也是他的气运,这几分恩情,你如何还?如何不是忘恩负义!”
婴宁笑道:“锁龙井停靠半日,我没有强求过他,是他自己来的,我蚕食他的气运化龙,那还不是你们弄散了他的气运泄露出来的,要说欠,也是你们欠,与我何干?”
“至于他救我,那不都是你安排的吗?再说了,他如今本来就没什么气运机缘了,何苦强留我在他身边多活几十年,还不如早死早投胎,说不定下辈子还有点渺茫希望,若是任由他这种无根浮萍留在小镇,嘿,那可就真是……”
“孽畜!”
平老先生发怒,一挥衣袖,道:“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我让你好好思考一下!”
小巷之间,凭空出现一只光芒璀璨的拂尘,气势威严,拂尘丝丝摆动,发出璀璨的光芒,银白的丝线蜿蜒,如一条螭龙般,而后猛地一带迅猛迫使婴宁瞬间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面。
磕头声,怦然作响。
低头的少女,双手撑在地上,挣扎着起身,不见容颜的她,发出一阵阴恻恻的笑声:“你们可以压我低头,但我绝对不认错,让我跟一个废物凡人,这份屈辱,我宁死!”
平老大夫真的怒了,紧紧捏住拳头,冷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好一个畜生……”
“慢着,平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