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一个麻袋被人薅着,韩浩感到无比屈辱。然而,听了刚才一番话,他忽然一下无话可说。
讨董之战打响前,他乃河内有名的豪杰之士。带领着百姓青屡屡壮击退贼寇,保护乡县,在河内郡有些薄名。
至于什么天下大势,根本没去想过。
以他的身份地位,去想朝堂纷争、王朝变迁......一来眼界见识不够,境界没那么高;二来考虑那些,还不如多考虑下,如何护卫郡县来得实在。
后来王匡当了河内太守,听闻他的名气后,便召为从事。
从那时起,韩浩听到的全是董卓如何欺君罔上,祸乱社稷,还丧心病狂盗挖历代王公贵臣的陵墓。
像这样的大魔头,都不狠狠讨伐打倒,踩上一万只脚......自己还是个人么,天下还有公理么?
故而,就算他对王匡所作所为极度看不惯,但心中总有一个‘大义’的名头,安慰自己说此乃行大事不拘小节。只要击败了董卓,还政于汉室正统天子,天下自可河清海晏......
可今夜,何瑾却用最真实、最血淋淋的一番话,道出了此番战争的本质:什么大义旗号、匡扶汉室,不过是有权有势者,纵放私欲的一张遮羞布!
说董卓窃取了汉室权柄,祸乱天下。那士人们反过来举兵讨伐,难道不是也想执掌朝堂,品尝下权力美妙的滋味?
韩浩不是傻子,一经点拨,茅塞顿开。
故而,当何瑾薅着他回到众人眼前时。他心中还掀涌着滔天巨浪,观念都在重击下轰然粉碎。
可何瑾这臭不要脸的,在树林里一番狠狠蹂躏,此时面对众人探究疑惑的眼神,却大言不惭地说道:“诸位不必误会。”
“适才某与韩从事有些交心话讲,一番坦诚交流后,你看韩从事现在......嗯,这不就从善如流了?”
没错,此时韩浩双眼迷茫、呆然不语,明显一副被忽悠瘸的模样。
众人不由怪异地看了两人一眼,虽然心中明显不信何瑾这套说辞,无奈人家是都尉,还是个不要脸的都尉,也只能听之任之。
偏偏就是这个时候,韩浩想到汉室江山要被董卓和那帮子士人折腾,生灵涂炭、战乱不休,心中蓦然一阵苦痛憋闷,猛地一张口,‘哇’的又吐出一口鲜血......
这一下,张辽、高顺、吴匡三人再也无法视而不见了:都尉,你就认了吧......如你那般小心眼儿,还不知薅着人家韩浩,如何惨无人道地糟蹋了一番呢。
你看,打得人家又吐血了......
这下子,被俘的士卒也都有些骚乱,想着他们敬重的韩从事如此被虐待,恨不得再大战一场。
好在韩浩真心是个好同志,就在何瑾百口莫辩的时候,虚弱开口道:“何都尉......你说的不错,乱世无义战。在下有眼无珠,犯下这般罪孽,百死难赎。”
正焦急郁闷的何瑾一听这话,心中不由流过一股暖流,含着泪望向天上的明月:老天,你终于又开了一次眼,剧情总算正常了起来。
反应过来,当下又是一套撩额挺胸、负手而立的动作行云流水,连语气都不知不觉磁性浑厚起来。
“哎......韩从事不必如此自责,虽说本都尉一番醍醐灌顶,方使得你恍然大悟。然亡羊补牢、未为晚也,日后只需洗心革面投效我军,自乃浪子回头金不换。”
谁料他想多了,真的想太多了。
韩浩听了他这番话后,神色先恶心了一下,随即冷笑道:“何都尉,真会异想天开......关东士人的确不怎样,可董卓难道便乃安邦济世之人?”
“生逢如此乱世,乃某之不幸,既已为阶下囚,便做好了一死了之觉悟。”
说罢,再度不屑地看了一眼何瑾,意思很明显:连董卓我都不会屈服,更别提你这董卓麾下的走狗!
这时候,何瑾忍不住就握了握拳,有种再薅韩浩去小树林谈谈人生的冲动。
不过深吸一口气后,他也明白韩浩此时的心情:信念崩了呗,人生目标也没了,自然觉得生无可恋。
都怪自己刚才一番话说的太直白,让人家悟倒是悟了,就是有点一下悟过头儿了......连遁入空门都不想,直接想着删号重练。
这剧情......果然就不会正常啊。